几日后,江府。
清晨的光线透过窗棂,柔和地洒在闺房内。
款冬站在江绫月身后,动作轻柔地为她梳理着如瀑的长发。
梳齿滑过发丝,几乎悄无声息。
忍冬则坐在稍远些的绣墩上,手里捏着一块果脯,大口大口地吃着,显得颇为闲适。
这时,云嫦端着盛了清水的铜盆走了进来。
她将盆放在架子上,用布巾擦了擦手,走到江绫月身侧,轻声开口。
“小姐,不如让我为您梳个京城里时下最兴的发髻吧?”
江绫月闻言,眉梢几不可察地向上挑了挑。
目光透过面前的铜镜看向云嫦,“可以。”
“是,小姐。”,款冬手上梳头的动作立刻停了下来。
她没说什么,起身走到一旁的衣柜前,开始为江绫月挑选今日赴宴要穿的衣裙和相配的首饰。
倒是忍冬时不时盯着云嫦看。
云嫦仿佛没看见忍冬的眼神,得了应允,便立刻上前接手。
江绫月透过镜子,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忍冬,直接贴着人家看好了。”
忍冬马上站起身,走到江绫月身旁瞪大着眼睛,看着云嫦的动作。
款冬被忍冬逗笑了,捂着嘴轻笑。
尽管云嫦还是有些诧异,原来她们之间的相处这么自然。
但她动作利落又轻柔,手指翻飞,没有丝毫凝滞,乌黑的发丝在她手中服帖地盘绕、固定。
不过片刻功夫,一个精巧雅致、不失少女灵动的时兴发髻便已成型。
既符合闺阁身份,又衬得江绫月本就姣好的脸型愈发清丽。
“好了,小姐。”
云嫦退后一步,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恭谨,“这发髻正衬小姐气质。”
江绫月对着铜镜左右看了看,镜中人影青丝如云,几缕碎发自然垂落鬓边,比平日更显端庄又不失少女的轻盈。
江绫月微微颔首:“嗯,梳得不错。”
云嫦缓缓呼出一口气,瞬间放松多了。
此时,款冬也已捧着一套搭配好的衣裙首饰走了过来。
那是一身月白色织锦缎的襦裙,外罩一件水青色绣着兰草纹的轻纱,素雅清新。
配饰是一支简洁的白玉簪,一对小巧的珍珠耳坠。
在云嫦和忍冬的服侍下,江绫月换上了这身精心准备的衣裙。
月白的衣料衬得江绫月肌肤莹润,水青色的轻纱半臂更添几分朦胧的雅致,兰草纹样低调含蓄。
简洁的玉簪珍珠,恰到好处地点缀在乌发与耳畔,行动间更显身姿挺拔。
当她完全妆扮停当,款冬和忍冬眼中都忍不住流露出赞叹。
镜中的少女,身姿亭亭,容色清绝,一袭素雅衣裙衬得她气质愈发如霜似雪。
那份骨子里透出的清冷疏离,令人不敢轻易接近,却又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不过此时的江绫月却有些想念联邦了,因为这北晋的头发发型都太过繁琐了!
非常浪费时间和精力!
在联邦工作的时候江绫月都是留着齐耳短发,待短发留长,便用皮筋扎起来。
头发再长一些,便去找理发机器人直接剪成短发,如果循环往复。
而且长长的头发加上首饰坠得头沉沉的,也因此江绫月平时不爱戴这些东西。
江绫月看着镜中的自己,那双沉静的眸子映着晨光,却仿佛隔着一层薄冰。
透过这些,江绫月看到了之前的自己,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黑发少年。
她表情冷漠,仿佛除了出任务之外的事情,都毫不关心。
江绫月目光扫过院墙外的天色,只淡淡吩咐道:“时辰差不多了,备车吧。”
江绫月随即转头,视线落在身旁的云嫦脸上,“药不用再吃了。”
云嫦正垂手侍立,闻言猛地抬起头,脸上瞬间布满惊讶,似乎想问什么却又不敢。
江绫月没有等她发问,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一瞬,便已了然她的疑惑,继续道:“因为那药是助你排毒的,毒性排出,你才会疼痛。”
说完,她不再停留,径直转身,衣袂微动,朝府外等候的马车方向走去。
忍冬立刻跟上,但只走了两步,便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小姐,就这么告诉她了吗?”
她回头瞥了一眼还僵在原地的云嫦。
江绫月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依旧从容向前,“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短短八字,掷地有声,这是她一贯的行事准则。
当然前提是对方背叛的代价是她个人能承担,不然江绫月是傻吗,把自己的性命交给别人。
江绫月刚出院门,便见江锦悦和江涵悦两人站在小径上,显然是有意在此等候。
江锦悦一身簇新的桃红撒金缕裙,外罩鹅黄锦缎比甲,发间金钗步摇摇曳生辉,手腕上几只金玉镯子叮当作响。
她身旁的江涵悦则一改往日的脾气,沉默不语。
她穿着浅碧色的素净襦裙,发饰简单,只簪着几朵珠花,显得温顺安静。
然而江涵悦的眼神却有些飘忽,视线时不时掠过江绫月的肩膀,投向府邸深处,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裙角,心思显然并不在此处。
当她的目光转向江锦悦时,清晰地捕捉到了对方翻涌而上的情绪。
江锦悦万万没想到,这个刚从乡下接回来长姐,仅着一身清雅的衣裙,别了一支白玉簪,竟能透出如此清冷出尘的美。
这素净到极致的装扮,反倒将她自己一身精心堆砌的金玉衬得俗艳不堪。
江锦悦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强行扯开一个热切的假笑,那笑容挂在脸上,眼底却毫无温度。
她上前一步,声音刻意放得又甜又软,“大姐姐,可巧遇见你了!你初来京城,想必有很多不懂的规矩和人情世故吧?”
她微微歪头,摆出一副无比体贴的模样,“妹妹我自小在京城长大,知道的多些。”
“你若有什么不明白的,千万别客气,尽管来问我,省得你初来乍到,不小心惹人笑话就不好了。”
“嗯,你真体贴。”,江绫月不冷不热地回答,同时继续向前走,仿佛无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