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挥挥手:“下去吧。今日你也辛苦了。”
“是,老奴告退。”
刘公公捧着荷包,心满意足地退了出去。
殿内恢复了宁静。
皇后端起茶盏,轻轻啜了一口,目光投向殿外沉沉的夜色,若有所思。
她能看出来江绫月有野心,有能力,更重要的是,她似乎很懂得如何利用规则,甚至能创造规则。
就看看那位江大小姐,能带来怎样的惊喜了。
想到赵家的赵文博差点害得永宁发病,皇后眼底的冷意再次凝聚。
“秋白,你将前几日白云观的情形说说。”
“是,娘娘。”,秋白思路很快,说道:“说是江家三个女儿都去了道观,后来江绫月独自去给母亲做法事。那两位确实不知为什么,和五皇子一起离开了道观。”
“她们去了京城最热闹的一处茶馆,和户部尚书三子木程、翰林院柳文轩、左监门卫中郎将蓝博,还有太傅家的冯望舒,一起饮酒论道。”
皇后轻笑一声,这些人,往小了说是饮酒作乐,往大了说,就是结党营私了。
可偏偏五皇子就是个风流的主,又叫上了三位小姐,就算散场后,那几个男的聚一聚,也没人会说什么,
秋白继续说,“后来,江绫月做完法事,便找了过去。后来果然被刁难了,说她是...罪臣之后。”
偏巧此时,奉命去给梁贵妃送贺礼的雨双赶了回来。
皇后看着雨双入内,轻启樱唇,“雨双,你和秋白说的可是有些出入,难道给你传情报的人有所隐瞒?今晚你们可要好好查一查。”
雨双心虚地跪下,点头称是。
“好了,起来吧,秋白,继续说。”
秋白看了看雨双,很快又收回目光,“是。江绫月被席间众人排挤,但她质问蓝博,说,可是圣上下了旨意,还是大理寺已经受理此案。之后这场宴席很快就结束了。”
“果然是个聪明孩子。”,皇后点了点头。
至于秦夫人,皇后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当初对方几次三番暗示,想当太子的侧妃,如今却又一门心思想投入梁家的怀抱。
既然这样言而无信,那自己就好心推她一把,让她和江玉这对夫妻,更快地、更彻底地倒向梁贵妃。
只是如此突如其来的变化,与他们自己慢慢和五皇子搭上线,对江家和秦家内部的冲击显然是不同的。
风暴来得越急,撕裂的口子才会越大。
皇帝未必没看出来她的心思,但他还是欣然同意了,因为这位就抱着看二龙相争的局面,这样才能不动摇他的权威。
皇后明白,那么这个时候就看谁更稳了,慢慢积蓄力量,才能笑到最后。
“皇后娘娘,还需要将那些奴婢叫出来再细审吗?”,秋白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打断了皇后的思绪。
皇后目光微抬,眼中已是一片了然与冰冷的笃定,“不必了。手段如此粗陋,无非是想借永宁的手,挑唆我对云将军后人的恶感。”
“除了梁贵妃那蠢货,还有谁会做这等上不得台面的事?”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符合面容的狠厉,“也好,她既出手,就别怪本宫顺势而为。”
她可是如梁贵妃所愿,为她的儿子找了个好侧妃。
就是不知道,冯望舒听到后,还会不会全心全意的对五皇子。
皇后不是个保守的人,她十分喜欢有能力的女子,冯望舒选择了五皇子,她很惋惜。
不过冯家嫡系的力量确实是皇后更需要的,这冯望舒,丢了就丢了吧。
“是。”秋白应下。
江府
江绫月走后,江府正厅里气氛有些微妙。
“大哥,恭喜啊!锦悦侄女得封五皇子侧妃,这可是我们江家天大的荣耀!”,江石嗓门洪亮,脸上堆满了笑意。
唐墨夫唱妇随,也说道:“锦悦这孩子从小就知书达理,容貌才情都是一等一的,如今飞上枝头,真真是给咱们江家争光添彩!”
一旁的江涵悦努力维持着笑容,眼中却难掩羡慕与嫉妒。
她只比江锦悦还小几个月,如今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堂姐一步登天,成为尊贵的皇子侧妃,而她自己还没有着落。
江涵悦强压下心头的酸涩,挤出更甜美的声音,“是啊大伯,二姐姐真是好福气。”
在父亲都靠着江玉提携的情况下,她不敢流露出丝毫不满,只能说着这些言不由衷的奉承话。
江玉端坐上首,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捋着胡须,“二弟过誉了,都是托祖宗的福,也是锦悦自己的造化。咱们做长辈的,只盼着孩子们都好。”
他嘴上说得漂亮,心中却盘算着五皇子这条线能带来的实际利益。
秦夫人坐在一旁,笑容得体,心里却有些发沉。
丈夫对锦悦封妃的喜悦是真,但这份喜悦背后,有多少是对权力的渴望和对秦家依赖的减少?她感到一丝不安。
送走了二房三人,江玉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看向坐在一旁的秦夫人。
江玉并没有追究秦夫人之前的诓骗,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夫人,”江玉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今日皇后召见绫月,刘公公亲自来接,阵仗不小。”
秦夫人心中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是,皇后娘娘看重绫月,是她的福气。”
“嗯。”江玉点点头,话锋一转,“对了,与赵家那门亲事,进行到哪一步了?是口头之约,还是已过了文书,下了聘?”
秦夫人心口猛地一颤,握着帕子的手紧了紧,强自镇定,“老爷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只是口头约定罢了。想着等江绫月这孩子为姐姐祈福七日之后,再正式下定不迟。”
江玉端起下人刚呈上的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语气平淡,“既是口头之约,那就作罢吧。这亲事,不必再提了。”
“什么?”,秦夫人表情诧异,“老爷!这是为何?文博是户部侍郎的独子,家世清白,虽有些少年习性,但也是良配啊!这婚事妾身费了多少心思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