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在做事情之前,没有风险评估吗?”云小姐挑眉,问她。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果畏手畏脚,瞻前顾后,一辈子随波逐流任命运摆布,这样的人生,没有意思。”方卿眠垂眸,看着云小姐“要玩,就玩一把大的。”
良久,车里的女人开了口:“今晚十点,你去万山岗的春宵碰碰运气,或许宋长安会在那,你自己小心。”
方卿眠没想到临了,她竟然吐口了,连连道谢。
“先别谢我。”她从包里拿出一盘录像带“看完了,再决定去不去。”
云小姐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临了,扔下一句话:“自己小心,只要能活着出来,其余的都不算事。”
方卿眠的手停在了给唐恬恬发消息的界面,她斟酌犹豫,这件事如果告诉唐恬恬,唐恬恬百分百不会让方卿眠去的,但是她已经没有时间,耗不起了,如果让陆满舟在她前面带出陆尽欢,那陆尽欢将不能成为她谈判的筹码。
陆尽欢一定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上。
晚上十点,春宵对面稳稳地泊着一辆本田,司机但有的看着她:“方小姐,您确定自己一个人去吗?”
方卿眠沉默良久,没说话,她盯着手机,界面停留在和陆满舟的聊天框里。
一行字,打了又删,删了又打。
能压住宋宁的,只有陆满舟,唐恬恬和穆敬深去了也只是送人头,但是告诉了陆满舟,陆尽欢能不能在她手上都成问题。
最终她还是没发出去。
“穆敬深在当地警局有认识的人吗?”
司机想了想,点头:“跟区局的副局长认识。”
她说:“回去告诉唐恬恬,让穆敬深把人请出来吃饭,喝茶,如果十二点我还没出来,让唐恬恬报警,说这里非法经营。”她顿了顿“就说在万山岗,先别说具体地址。”
司机没有多问,点了点头。
这是宋宁的地盘,司机是本地人,多多少少都知道些,没人敢惹宋宁,即便如穆敬深,在他眼里,屁都不算。方卿眠赌一把,赌宋宁多多少少会怵一些法律。
但是显然,她赌错了。
刚走进去,司机就打电话给了穆敬深,穆敬深联系了副局长,副局长听到查万山岗的场子,电话都没听完就挂了,穆敬深皱着眉打电话给方卿眠时,已经显示关机了。
春宵的规模不如本色大,是一家小型的清吧,方卿眠一个人,示意服务生拼桌,服务生见怪不怪,其实这种地方,大半夜的男女出来,也有一部分是艳猎。方卿眠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的宋长安,他的身边为了三五个男人,坐了一圈,还有两三个女人,被夹在中间,活色生香。
她见过宋长安的照片,长得算是清秀,但是根据云小姐说的,这个人应该很变态。
宋长安穿着一件酒红色的GUccI衬衫,LV的老花直筒裤,一双GUccI的小蜜蜂白板鞋,还有一条爱马仕的腰带,手上跟串羊肉似的套了五六个克罗心的戒指,头上抹着头油,发型打理得一丝不苟。
方卿眠对奢饰品牌的成衣并没有这么熟悉,但是至于为什么一眼能看出来,大概是因为宋长安,全身上下唯一没有logo的就是他那张脸。
方卿眠眼里,富和贵,其实是分开的,比如富,就像宋家,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恨不得全部摆在明面上,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家有钱,但是贵,就比如陆满舟,他衣服看不出品牌,但是穿在他身上,就是恰到好处,量身定做。
她记得,看《红楼梦》时,里面说宝钗用的东西。有一个词特别好,是“半旧”,带着文化的沉淀,而陆家,似乎也爱“半旧”。
方卿眠指了指宋长安,问门迎:“能跟他们拼桌吗?”
门迎看了她一眼,满脸鄙夷。
上来就挑了个最有钱的,这样的女人他见多了,守株待兔,等着东家少爷的。
“我得去问问人家愿不愿意。”
他上前躬身,贴在宋长安身边说了几句,宋长安抬头,一眼就看见了站在昏暗灯光下的方卿眠,她歪头,冲他笑。
清纯,好看,和身后浓妆艳抹的女人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秉持着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的想法,宋长安推开门迎,大步朝她走来,刚走近,就是酒味混合着烟草味,还有浓烈的香水味侵袭着方卿眠的鼻子,这两天感冒,鼻子痒痒的,她偏过头去,打了个喷嚏。
“妹妹,跟我拼桌吗?”宋长安搂住她的肩膀,带着她走向桌子。
好看的女人,宋长安见多了,但是清纯的,他很少接触,特别是像方卿眠这样,清纯得像是一张白纸,还目的性这么明确的,更勾起他的兴趣。
他虚虚贴在她的耳边:“第一次?”
方卿眠明白他开黄腔,不动声色地避开他的,转移了话题:“第一次来。”
宋长安笑了一下,没说话,将一个筛盅塞到她手里:“会吗?”
方卿眠点头:“玩过几次,不大会。”
宋长安一只手搭在她肩上,另一只手斟满酒:“替我玩几把。”
“玩什么?”
宋长安笑:“你做庄,一个一个来。”
司马昭之心。对面的大概都是老手,宋长安意图明显,想把她灌醉。
方卿眠没有拒绝,捻起骰子看了看,确定骰子没问题后,让对面先挑,一共八个人,每人五个,一对一摇骰子,就是十个骰子,五个数起喊。
宋长安捏着她的耳垂。方卿眠努力克制住自己的白眼,沉着气,跟对面第一个男人玩。
方卿眠摇完骰子,率先喊了六个五
男人看着眼前的女人,小小的乖乖的,怎么也不像在赌场浸淫的老手,一上来喊这么大,究竟是有两把刷子,还是扮猪吃虎,他不知道,笑着说道:“宋哥,这娘们一上来就玩这么大啊。”
宋长安点了点酒杯:“一局一杯,能喝吗?”
方卿眠转头看着他:“我喝不了,你替我吗?”
对面的男人大笑,脸上的横肉都要挤出褶子:“喝不了还玩什么?乘早回家去。”
方卿眠不恼男人的言语冒犯,让服务员拿了半桶冰,将杯子里的酒倒进去:“玩大的吧,输了,对方往里面倒酒,一桶封顶,倒多少,喝多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