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顾妄言又砸了两拳在他脸上，“温景焰！到底是为什么！”
“不为什么，”温景焰满口猩红，“我就是不喜欢你。”
“因为妈妈陪的人是我不是你？”他只能想到这。
“不不……”温景焰瞧着他，吞了口血说，“因为你太耀眼了。那么小小一只，被顾家上上下下保护得那么好，干净如雪。我恨你的天真，恨你的干净，恨你拥有我没有的。你越是天真，就越让我讨厌，我就是想毁了你，想看你高高在上，再坠入地狱——”
“温景焰你他妈有病吗！！”顾妄言抓着他的衣襟晃了几下，拽着他砸地，“有病治病发什么疯！”
疼痛使温景焰变得更疯，他明明能反抗却完全不还手，还不停地笑着。
“杀了我啊，弟弟。你的手沾上鲜血，就不再是你了，我一样算是把你拉进了不能回头的世界，从此以后，你跟我就是一样的人。”
顾妄言跪坐在他身上，眼泪混着鲜血滴在他脸上：“为什么偏偏是你……温景焰，明明是你上辈子欠了我，为什么要让我知道你是我亲哥哥！你这样的人！是我亲哥！”
“老天爷特别有意思，不是吗？”温景焰咯咯笑着，“可惜了，陆放这个废物，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不可惜，”顾妄言浑浊的双目看着他，“你成功过的，让我走向巅峰，又从上面摔下来。我的八年……你成功了温景焰！因为你，我不再天真，不再干净，我上辈子的蹉跎不幸和这辈子的痛苦不堪，全都是拜你所赐！你没有亲手伤我，可你比陆放可恶一万倍！我不知道你是我亲哥，可是你知道！！你明明知道！”
成功过？
温景焰稍稍顿了片刻。
上辈子？这辈子？什么意思？
顾妄言的双目被泪水浸满：“可你依然眼睁睁地看着我被陆放玩弄！温景焰！我真的很想知道！我死的时候你究竟是什么感受！开心吗？终于把我毁了，让我变成了一个肮脏下作的人，你的心愿达成，你应该很开心吧？”
温景焰怔了怔，复而笑着：“嗯？你是说，譬如有个平行世界，那里的我，成功了？眼睁睁地看着你……嗯……倒像是我的作风……所以我可爱的小弟是开了挂回来的？”
“是！你成功了！”顾妄言拔出那把匕首，悬挂于他心口之上，“你和陆放联手让我万劫不复！如果我们之间必须要死一个，妈妈注定要伤心，那你就去死吧，哥哥！”
血溅满了顾妄言的脸和身体。
温景焰在那一瞬间瞪大了眼睛，嘴里和胸口都冒着血。
他并不意外，也没有惊恐，反倒像是如愿以偿。
他两只手抓着顾妄言的衣襟，把他拉扯下来，在他耳旁说了一句话，笑了：“现在，我们是一类人了。”
身上的力量越来越轻，最终，温景焰倒在了地上。
顾妄言依然跪坐在那里，拿起了他的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温景焰，我们两清了。以后你是死是活，都跟我无关。”
顾妄言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贺家堂。
山外，沈顾两家的人早就已经派了很多人在守着，以防有什么突发事故。
直到沈向霆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言言！”
他瞪大眼睛，丢下望远镜，朝他飞奔而去。
他受伤了……他受伤了！！
该死的温景焰！
“言言——！”
顾妄言走得迷迷糊糊的，身子有些晃动，听到了那道熟悉的声音后，抬起脸来。
他的脸上都是污渍，视线也有些模糊，沈向霆在他眼里变成了好几个。
就在他倒下去之前，沈向霆赶到，噗通一声一直膝盖触地做支撑，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倒下来的顾妄言。
“言言！你别吓我！”沈向霆完全慌了！
他身上好多血！脸上，衣服上，手上，全是！
“顾妄言！你有没有事你回答我！”
“霆哥……”顾妄言闭着眼眸，下巴压在他的肩头，轻轻地说，“我没事，别担心，我就是累了，我想睡觉……”
“言言？言言！别睡……别睡啊你醒醒！”
沈向霆悲戚的喊声响彻山谷，后面赶来的人全听见了。
军医扛着医药工具箱和担架等急急跑来。
顾天纵站在那里怔住：“小弟……”
这位年轻少将头一次慌了神，大声道：“快救我小弟啊！”
大家都没说话。
他们以为顾小少爷这样满身是血地靠在沈向霆身上，而沈向霆那么悲戚地喊着他的名字，多半是受了重伤休克了。
这么多血……
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啊！
突然，顾妄言抬起了自己的手，举在半空中摇了摇，微弱的声音说：“我就是睡个觉，你们是不是哭丧哭早了？”
沈向霆一愣，顾天纵一愣，其他人……
呆住。
沈向霆立马抓着他的双肩轻轻推开一看，顾妄言睁着眼睛，看着他笑。
“顾妄言！！”沈向霆声音老大，“你没事吗？！”
顾言言略感委屈：“霆哥……我开口先告诉你我没事的……就是累了，想睡……”
“我……”沈向霆一口脏话卡在喉咙里，“我哪知道你是真没事还是假没事？！你突然说想睡我还以为你……”
顾妄言这会儿是跪在山地里的，疲惫的双眼眨了眨：“我说想说，就是真的想睡而已。霆哥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狗血电视害死人——嗷！”
话还没说完，脑袋上就挨了顾天纵一拳头：“臭小子！你想吓死谁啊！”
“哥……我不死都要被你打死了。”
“那你这血……”
顾妄言一屁股往后一坐，揉了揉脑袋：“不是我的，别人的。”
沈向霆重重地松了一口气，然后气不打一处来：“我tm……”
顾妄言朝他一看，讨好地笑了笑：“言言错了，言言不敢了。”
“……”沈向霆瞪了他一眼，“真想弄死你！”
“嘿。”
顾妄言带着疲倦的表情笑了笑，“我没事不好吗？你们怎么还挺失望的。”
“闭嘴！还开玩笑！上来！”
沈向霆转了个身，做蹲姿。
顾妄言毫不犹豫地趴了上去，整个人都放松地挂在他身上：“刚好我累了，走不动。”
顾天纵在一旁扶着，帮沈向霆站起来。
沈向霆背着他走着，一言不发。
顾妄言睁开眼，侧了侧脸，唇在他后脖颈上亲了一下：“对不起，让你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