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小二以故意伤害罪被刑事拘留15天,还要赔偿一万五千块钱。牛小二可以承受15天的拘留,但没有办法承受一万五千块钱的赔偿,因为他长这么大就没存过这么多钱,而且他现在一无所有。
在看守所,隔着铁门,他满含着眼泪问胖警察:“俺牛小二没文化,也不懂法,但俺知道你们警察是为人民服务的,你觉得这样的处罚对俺公平吗?如果俺不见义勇为,俺啥事没有,那女孩可就完了,你这样处罚俺,以后谁还敢见义勇为。”
“陈斌毁容了,有轻微脑震荡。他的家属闹得可凶了,要三万呢!如果不是你见义勇为,他犯罪在先,也不会对你做这么轻的处罚,可能判你一两年呢。”胖警察平静地回答。
“我不服,他企图强奸妇女就不处罚吗?”
“他也要接受法律的制裁,等他出院才能,他现在还在医院里。”
说完,胖警察走了。牛小二看着洁白的天花板泪水哗哗地流了下来。他不后悔救人,但他对这样的处罚感到寒心。我是救人,又不是害人,我打伤的是正在干坏事的罪犯,又不是好人,凭什么抓我。他在心里感到无限的委屈,见义勇为怎么能和罪犯一样被处罚呢?......
很快,白玉赶到了看守所,她见到了牛小二,白玉哭了。牛小二擦干自己的眼泪,振作起来,他不能在她面前流出半滴眼泪,这是一个男人的尊严。他勉强挤出微笑,然后把手伸到铁窗外,帮助白玉擦掉眼泪,说:“你哭什么?我在这儿蛮好的,这里有免费的房子住,还有免费的饭吃。”
“那一万五千块钱你有吗?”
这戳中了牛小二的软肋,他深吸几口气,再次鼓足了勇气道:“没事!办法总会有的。”
“你在这儿连个亲戚朋友都没有,你有什么办法?我这儿有五千块钱,一部分是我打工挣的、一部分是借同学的,还有一万块钱我真不知道从哪里弄,我读书的学费都是爸妈东拼西凑借来的。”
说到这儿白玉哭的更伤心了,牛小二不停地给他擦眼泪,不停地安慰她。
“这钱留着你上学用,你不用管我,你去上学好好读书就行了,我自有办法。”
“你救了我的命才身陷囹圄的,我怎么能不管你,如果不是你救了我,我现在可能已经死了。”
牛小二犹豫起来,看来我不出去是赶不走她了。片刻,他勉为其难地说:“我表哥就在这个城里,他小名叫豆豆,只要你帮我找到他就可以了,钱不是问题。”
白玉答应下来,她来到网吧,开始在各种网络平台大量发帖帮助牛小二寻找表哥。他觉得还不够,到打印店打印了一大摞寻人启事。为了节约成本,每天早早起床亲自到处张贴,一直到深夜才回宿舍睡觉。贴完了,然后又打印了很多小卡片,从早到晚见人就发。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十来天的不懈努力,终于她的手机响起来了,她见是一个陌生号码立刻接听,对方声称正是牛小二的表哥,叫黄豆。
黄豆是个瘦高个,一点也不像个黄豆。他理个过时的中分头,满脸雀斑,笑起来露出两排不太整齐的大白牙,走起路来步子夸得老大。
他一直被牛小二的失踪困扰着,得到牛小二的下落他兴奋的就像中了大奖,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下了。
牛老六也来这里找过儿子,无奈大城市对于一个目不识丁的农村老头来说太过陌生,仿佛置身于科幻世界。他看到川流不息的汽车就吓得不行,连个马路也不敢过,稍微走远点就怕回不来。
黄豆带着牛老六在大街上逛了两天就把他送上回家的车了,临走的时候牛老六含着泪说,你一定要把小二找到,我就这一个儿子,弄丢了我对不起他妈,俺也没法活了。
为了找到牛小二,黄豆每天下班骑着自行车到处逛,可是一天天过去了依旧毫无音讯,牛老六和自己的父母一个电话又一个电话地轰炸,这让黄豆痛不欲生。
他除了骑着自行车加大巡航力度和搜索范围实在没有什么办法,一个三十多岁连初中都没毕业的粗大汉有什么办法呢?
有一天他又骑车在马路上寻找,蓦然,他看到电线杆上贴着寻人启事,他灵机一动,我为什么不能贴寻人启事呢?于是,他凑向前看看人家寻人启事怎么写的,这一看不要紧,可把他乐坏了,原来这正是找他的,于是他就按照上面的电话号码联系了联系人白玉。
他们一边向派出所赶去一边聊着牛小二的情况,当得知牛小二英雄救美身陷囹圄,眼前这个被救的女孩又为了报恩不离不弃帮助他寻找表哥时,黄豆百感交集。
他为牛小二见义勇为伸张正义感到自豪和钦佩,也为白玉的知恩图报所感动。世间有好人也有坏人有正义也有邪恶,喜欢看武侠片的黄豆感慨万千,他决定好好帮助这个表弟,以表达对英雄的崇敬之情。
当他见到铁窗里的牛小二时,牛小二立刻热泪盈眶,完全没有英雄的风采和气魄,仿佛丢失的孩子历经风雨终于见到了妈妈。
“表哥!我找你找的好苦啊!”
“表弟!我找你也找的好苦啊!”
两个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四只眼哗哗地流眼泪,白玉看着看着也流出了眼泪,仿佛要生死离别,又仿佛大难临头。岂不知他乡遇知音、雨后逢甘露全在这儿上演了。
“表哥!你在哪里呀?俺咋老找不到你啊?”
“表弟啊!你跑到哪里去了啊!俺也找不到你呀!”
就这样,两个男人像个小孩子一样抱头痛哭,他们的相见终于解脱了彼此。为了解救牛小二,黄豆义无反顾地到银行取了块钱给了警察,然后告诉牛小二:“我等你出来”。
牛小二泪流满面地说:“谢谢表哥!我牛小二怎么也想不明白,为啥做好事和做贼一样被警察抓起来罚款。”
黄豆闭上眼睛,昂起头苦思冥想了良久,道:“太阳越亮影子越黑,再美好的世界也有黑暗的一面。”
“表哥!俺听不懂!”牛小二抹了一把眼泪说。
白玉抓住牛小二的手深情地说:“牛小二,你做的是对的,警察错了,法律错了,让你受委屈了。我不会忘记你的,等我大学毕业就嫁给你,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白玉,你别胡说八道,俺牛小二就是一个土包子,你是个大学生,俺配不上你。你好好读书,将来找个好人家。”
“你就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家。”白玉抹了抹眼泪挤出一点笑道,然后又扭过头来对黄豆说:“这一万五千块钱算我借你的,等我大学毕业挣钱还给你。”
黄豆苦笑了一下说:“你帮我们兄弟见面我非常感激你,这钱是我挣的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的跟你没关系,你就别操心了。”
“不!表哥,俺来还,这钱是为俺花的应该由俺来还。”
“好了,你们别吵了,有话等过几天他出来好好说,时间差不多到了。”民警催促道。
无奈,两人只好依依不舍地离开。回到家,黄豆自豪地对高大肥胖的老婆说了今天花钱救表弟的义举,不料老婆雷霆大怒,骂他是个傻老帽,花了一万五救了个二百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