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谌垂眸看向她扶着腰的手,垂眸道:
“我帮你吧。”
沈徽妍目带警惕地侧身往里缩了一些位置,“不用不用......”
可就这么一个动作,便能牵扯到扭伤之处。
谢谌轻笑出声:“你的腰扭伤有一日了,再不处理,落下病根后可不止今日这么疼”
为了打消她的顾虑,他又道:“我隔着衣服帮你化开淤血处,明日你再让下人给你上药。”
沈徽妍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不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于是勉勉强强点了头。
月色撩人,烛火摇曳。
幔帐之内,沈徽妍背对着谢谌,将腰间位置留出来。
谢谌一只手置在膝上,只用另一只手运上内力,轻轻覆盖在她腰间扭伤之处。
温热的内力徐徐灌入,腰间的疼痛和酸软感,不多一会儿就得到了缓解。
这一次,谢谌选择闭上眼睛,将所有注意力都落在手掌的内力上,不做他想,也不看任何一物。
约莫一刻钟后,谢谌才收回手。
沈徽妍稍微活动一下,明显感觉到好很多了。
她转过身子,正要道谢,猝不及防地,和抬眸的他四目相对。
两人的脑海中,几乎同时想起了昨夜的那个吻......
以及,抱在一起睡觉的场面......
真是要命了。
沈徽妍很想挪开自己的眼睛,却发现,今晚的谢谌大概是还没有染上奸臣的气息,清润的气质真的很勾人。
而谢谌则是控制不住地眼神下滑,一路从她的眼睛、鼻子,再到红唇。
桌上的烛火‘啪’的一声响。
两人这才将各自的理智拉了回来。
沈徽妍收回视线,伸手用食指挠了挠脖子,抬头看帐顶,就是不看眼前人。
谢谌本也有些许的失态,甚至于体内隐隐多了一股难以压制的燥热感。
可是在看到沈徽妍四处张望的样子,唇角越发往上扬了。
他若无其事地将枕头横亘在两人中间,还故意拍了拍枕头,发出一点声响。
“快睡吧,明日我得早朝,母亲定会撤走影卫。”
见他从容躺下,一躺下就闭上眼睛,整个人淡定到没边了,沈徽妍就暗暗恼恨自己怎么能在气势上差他半截?
于是,也心安理得地躺下了。
闭上眼睛,沈徽妍开始做总结。
通过今晚的相互坦白,谢谌对她的怀疑应该减轻不少。
只要她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小心谨慎一些,再适时演一演对他的‘深情’和‘依赖’,不怕他不相信她,也不怕自己得不到独处的空间。
若即若离的距离,才是最好的!
最好方便她办大事。
想着这些,沈徽妍逐渐陷入梦境,呼吸变得均匀且绵长。
一旁的谢谌却在黑暗之中睁开了眼睛。
他扭头看向身侧的人,回想她方才难为情的样子,实在好笑又可爱。
自她入王府开始,很多时候她都是在演。
扮无辜,演柔弱,还装作对他满腔深情......
如今看来,她对他......或许、有那么一些,是真的吧?
谢谌将脑袋重新摆正,缓缓闭上眼睛。
只是她想要的,他恐怕给不了。
能给的,只有宁阳王府小王妃的身份。
想了想,他拧着眉头:至多,再配合她一下,不至于让她太过难堪。
睡到半夜,谢谌听着身边的动静,悄然睁开眼睛。
原本横在两人中间的枕头,不知何时已经被踢到床尾去了。
两人之间的安全距离,已经变得危险许多。
饶是这样,睡梦中的沈徽妍都没能安静下来。
她似乎陷入梦魇之中,明明睡得深沉,却不时翻来覆去,总好像缺了点什么。
想起昨夜,谢谌心下微动,在沈徽妍再度翻身面朝他的时候,他试着将自己的胳膊往她手边送了送。
下一瞬,沈徽妍便将他的整条胳膊都抱在怀里,贴着心口处......
谢谌咽了咽口水,深呼吸后,试着让自己平静下来。
哪知下一瞬,这姑娘越发靠近,甚至将一只脚搭在他的腿上。
柔软的触感,和无处不在的馨香,逼得他节节败退。
谢谌狠狠闭了闭眼,一次又一次地用内力强行将体内逐渐升起来的燥热感降下去。
这一夜,他一直保持着平躺,全程都没有动过,憋得实在辛苦。
垂眸看到她靠在他肩膀上的睡颜,他唇角扬起弧度,几乎是睁着眼睛等天亮。
在窗外亮起光线的第一瞬间,再悄悄地将胳膊抽出来,把她的腿放回去,把枕头塞回两人的中间......
沈徽妍醒来,第一时间检查看了一眼枕头。
看着它还安然无恙地躺在两人中间,她才放下心来。
这些时日,不知为何总频繁梦魇。
以往她梦魇时,总要抱个枕头才能安眠。
昨夜,枕头总共就三个,根本不够用。
还好,一夜安稳。
见谢谌竟还在睡觉,她皱着眉头把人摇醒。
“小王爷,你不是要上朝吗?”
谢谌睡眼惺忪,眼下乌青一片,显然没有睡好。
沈徽妍根本没注意这些细节,“你再不去上朝,该迟了。”
她抬手指向窗外,只想着把人赶走。
谢谌下意识伸手揉着自己昨夜没敢动的那只胳膊,顺着她的意思起了身。
可是,等他伸手拉门时才发现,门上的锁,还在!
门外,是长公主身边的嬷嬷:“小王爷、小王妃醒了吗?”
谢谌快要失去耐心了:“嬷嬷,快开门,本王得去上朝。”
门口的嬷嬷掩唇笑道:“殿下说了,昨日你们舟车劳顿,今日便好好歇息吧!殿下已经给您向陛下告假了。”
说完这些,也不管谢谌是什么反应,门口的嬷嬷直接就走了。
谢谌动作僵硬地转过脑袋,和坐在床上满脸麻木的沈徽妍尴尬对视。
沈徽妍小声道:“照这意思,我们若是不生个孩子出来,长公主殿下是不是要一直关着咱们?”
谢谌顿时一噎。
虽说这个说法很荒唐,但很符合自家母亲的作风。
“小王爷,”沈徽妍不死心,“你不是武功高强吗?怎么连几个影卫都打不过?”
“那些影卫,”谢谌顿了顿道,“不能打......”
“为何?”
谢谌来到窗户前,目眺远方:“母亲的影卫,是我父王生前亲自训练、并留给她的。不为别的,只为护她周全。”
啊,原来是这样。
触了人家的伤心事,沈徽妍的心里多少是有些虚的。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谢谌语气轻松,“都过去的事了。”
“不过,来硬的不行,未必没有其他办法。”
说到这里,沈徽妍一抬头,就看到谢谌侧颜所挂着的笑容。
这笑容,带着一道浅浅的算计,像极了前世的他......
沈徽妍收回视线:“什么办法?”
她不能再看了,再看下去,怕会让自己想起前世被他各种阻挠、为难的样子,就会恨不得扑过去踹他几脚。
“夫人不必着急,再等等......”
闻言,沈徽妍索性下了床,坐在梳妆台前,开始梳头发。
期间,她想起了一件事儿:“那个江浩,小王爷送哪儿去了?”
“江浩欺辱赵明翰一事,赵德全为了顾及其子的名声,应该不会闹得太大。”
谢谌只当她在为赵德全一家子鸣不平,“为保赵公子名声,我和赵德全商量好,先把人送回江家,日后再慢慢图谋此事。”
沈徽妍一听这话,梳理着长发的动作有瞬间的停顿,但很快又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都说恶有恶报,也不知江浩的报应,何时到。”
心里想的却是,把江浩送回江家去,说不定就是谢谌故意而为之的。
不过就是为了卖江之境一个面子,好让他这个户部尚书更好地为他卖命罢了。
不过没关系,她既然开了此局,就没有半道让人下桌的道理。
两人一直等到快中午时刻,终于等来了陛下的口谕。
文帝,想见沈徽妍。
沈徽妍看向谢谌,见他嘴角带笑,便猜到这就是他所谓的出去的办法。
看他熟练的样子,想来这几年来也没少被长公主折腾。
为了让长公主的心疾不再发作,谢谌身为人子,也算是另类尽孝了。
沈徽妍好奇:“陛下为何要见我?”
谢谌眸色深深地看着她:“夫人进宫就知道了。”
房间的锁终于被打开了。
沈徽妍和谢谌各自收拾后,才出门准备坐马车准备进宫。
“长公主呢?”
临出发前,谢谌看了一眼身后的夜凡。
夜凡面色有些复杂:“长公主殿下说......”
谢谌不耐道:“说什么?”
想着主子迟早都得知道,这事儿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夜凡就没太压着声音:
“长公主殿下说,她回长公主府去等好消息了!”
走在前面、正扶着玄灵的手准备上马车的沈徽妍一个踉跄,差点踩空了摔下来。
谢谌心头一颤,正要飞身过去,却见玄灵已经把人稳稳扶住了。
谢谌回眸看了一眼夜凡,冷声道:“换夜云来。”
夜凡不明所以:“那属下呢?”
“你去找夜影,”谢谌阔步往前,“和他一起受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