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曦双目赤红,双拳紧攥于胸,眼神如烧红的洛铁落在白欢的脸上,似要灼出两个大窟窿。
“不怪他?是他毁了我!凭什么不怪他!”
白欢气笑。
“是你要毁了别人的家,怎能说我阿耶毁了你?”
甄曦咬牙切齿:“他喜欢的是我!是我!”
白欢强压怒火:“我阿耶入玄门时,你才十三岁。我阿耶待你如妹妹,知晓你的心意后,三番两次婉拒你,并告知你已有情投意合的未婚妻,然后就离开了玄门。
是你执迷不悟,是你一厢情愿要强拆别人的姻缘,你凭什么怪我阿耶,记恨我阿耶,还要害死我阿耶!”
甄曦气得浑身发抖。
白欢走近一步,盯着她的眼睛:“我不信,我阿耶眼中聪明善良的小师妹,会因爱而不得,怀恨十多年才想着借香丸杀了他。”
“你偷换香丸,陷害阿耶,欲害贵妃来个一石二鸟,应该有别的原因吧?”
甄曦唇瓣微颤,下意识反驳:“没有原因。”
“有没有原因问问你自己。”
白欢后退一步,朝她福了福:“我阿耶视你如亲妹子,白欢便斗胆劝一句,过往就让他过去吧。希望您放过我阿耶,放过白家,往后各自安好。”
甄曦死死盯着少女远去的背影,颤着唇,恨恨低语:“凭什么你们安好,而我就要被人拖入万丈深渊,永不得翻身!白崇易,你休想安生!你休想!”
晴儿送她过来,白欢就让她回去了,这会她独自一人朝华殿疾步走去。
看着黑暗的宫中小路,想着甄曦那双恨意的眼,白欢有些心间烦乱。
不知道她的话是否说服了甄曦,但总觉得她不会那么轻易放手,而且这个恨,似乎不仅仅是喜欢阿耶。
不远处,朝华殿落入眼帘,白欢加快脚步。
忽然,一阵窸窣的声音从花丛中传来,白欢敏锐的闻到有人的气息,警惕站住。
“贱人,去死!”
一团黑影朝白欢猛地扑了过来,白欢身子一偏,抬脚一踹,刚好踹到来人的侧腰。
呯的闷响,那人狠狠摔在地上,爬起来又冲了上来。
白欢边拔腿跑,边张口大喊:“有刺客,有刺客,快来人啊,保护贵妃娘娘。”
瞬间,一群群人从四面八方的奔来,追她的黑影见状转身夺路而逃,可很快就被围住。
朝华殿内,白欢站在贵妃下手,看着被五花大绑,塞着嘴巴丢在地上的玉露,又悄悄扫向面无表情的菁青。
此刻,她更加确定,菁青绝不无辜。
玉露双眸血红,头发凌乱,满脸恨意盯着白欢。
贵妃拧眉:“菁青,她是怎么出来的?”
菁青:“回娘娘话,她撬开窗户跑的。”
白欢:“被关着的人,居然会有一把杀人的刀。不知她的凶器从哪里来,是否要查查?若是伤到娘娘可就糟了。”
贵妃也烦,本就忙着新接手的两局事务,朝华殿还一件事接一件事的出。
知鸢示意嬷嬷将凶器呈上,贵妃懒得看。
白欢伸手拿了起来,仔细查看,发现刀柄上刻着一个小小的图案。
“这把刀像是厨房用的,上面有标识,一查便知出自哪里。”
知鸢见贵妃不语,她也不好说什么。
白欢见上首人不说话,知道她想包庇菁青。
但她又怎肯轻易放过。
白欢看向菁青:“不知菁姑姑可有话说?”
菁青冷冷挑眉:“这里轮到你说话吗?”
白欢冷笑:“本来,将害臣女和贵妃娘娘的人关在朝华殿就不妥,竟还有人蓄意放了她。是想先杀了臣女,再司机害贵妃娘娘不成?”
菁青怒道:“你休得含血喷人!”
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通传的宫女进来禀报:“贵妃娘娘,尚宫大人和宫正司的人来了。”
贵妃拧眉:“她们怎么来了?”
尚宫带着一群人直接进来,齐齐对贵妃行礼,身穿紫色宫服的尚宫恭敬躬身。
“尚宫局承后宫检查之责,听闻贵妃娘娘的朝华殿出了刺客,下官担心出了大乱子,伤了贵妃娘娘,圣上怪罪下来,奴婢们都担待不起,所以冒昧闯了进来。”
贵妃知道她是故意的,但也不好说什么。
尚宫看了一眼玉露:“此人就是刺客?来人,带走。”
几位健壮的嬷嬷上前就要拖人,菁青忽然上前拦住。
“贵妃娘娘,玉露的事情还没问明,将她关在朝华殿,就是为了不让人灭口。若又被宫正司带走,就会像玉湄一样莫名死掉了。”
贵妃有些头痛。
尚宫局和宫正司一向听皇后的,定要借机发挥的。
白欢开口:“玉露害过贵妃娘娘一次,现在又行凶杀人,这么危险的人,菁姑姑怎会让她跑出来呢?臣女觉得还是查清楚较好。”
尚宫立刻道:“白娘子所言极是。贵妃娘娘,请准许菁姑姑随下官走一趟。”
菁青恶狠狠的瞪向白欢。
宫正司的人也道:“后宫中行刺乃死罪,若娘娘不让带走人,那下官禀报皇后娘娘与圣上裁夺,看这后宫法度还要不要遵守。”
宫正司的人向来只听圣上的,一向不讲情面。
贵妃咬牙:“菁青,你就跟她们走一趟,把事情说清楚就回来。”
菁青福了福:“是。”
一大群人带着两人呼呼啦啦的走了。
贵妃脸一沉:“白欢,你是故意的吗?”
白欢跪下:“请贵妃娘娘恕罪。臣女实在不明,为何菁姑姑对臣女恨意如此之深?一心想置臣女于死地,为了完成对娘娘的承诺,臣女实在不敢随意信人。”
贵妃想说的话被堵了回去。
白欢又道:“贵妃娘娘是重感情,万一这感情变了味,成了娘娘路上的一颗绊脚石,娘娘还要护着吗?再说了,菁姑姑何曾体谅娘娘在后宫的难处?尽给娘娘添乱。”
贵妃怔愣。
知鸢柔声道:“娘娘,白娘子说的不无道理,她也是一心为娘娘。宫正司带菁青去问问话,若无事自然就回来了,您也不必担心。”
贵妃无奈挥挥手。
知鸢示意白欢起来。
白欢这才站起来。
出宫时,白欢看到顺喜侯在宫门,疾步上前:“你怎么在这?”
“朝华殿的事小的知道了,想着娘子是否有吩咐。”
真够聪明的。
白欢点头:“还真有。我觉得菁青一定有问题,不能让她轻易出宫正司,可否盯着宫正司的审讯供词。玉露最好也盯住,不能让她死了。”
“是。”顺喜看她一眼:“娘子受伤了吗?”
“我没事。”白欢摸了摸脖子,这会儿觉得脖子的伤口有点疼。
顺喜悄咪咪的从宽袖中掏出一枚青瓷圆肚瓶:“这是宫中最好的伤口闭合的药,娘子每日涂抹两次。”
白欢感激接过:“多谢大人。”
她心里嘀咕,董奕的人个个都像人肚子里的蛔虫,她遇到啥事,想啥都知道。
出了宫门见飞鱼带着马车等着。
飞鱼迎上来:“娘子受惊了。”
这么快就知道了?
白欢满心狐疑的慢慢上马车。
嘴里禁不住嘟囔:“狗官做事还真靠谱啊……啊!你怎么在这!”
车内坐着的人吓得白欢惊叫。
对面,摇着白羽扇的狗官,阴恻恻的看着她。
“谁是狗官?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