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商知微毫不关心路家的鸡飞狗跳。
她又去了工坊,但这次不是简单地看看,而是直接跟着那些叔叔阿姨一起,学习怎么做出一尺合格的丝绸来。
而工坊里的大家,虽然劝她不用这样辛苦,可是见她这般,却又感到欣慰。
唯有匠人才懂什么是匠心。
特别是那些早年就跟在商奶奶身边的人,看到她这般就想起了当初的商奶奶。
老太太就是因为有这样的心和劲,才重振了商家工坊。
现在他们就希望商知微能延续她的心性,让商家工坊能顺利维持下去。
商知微并不知道自己这个举动,让这里的老人们是怎样的感动。
她认真回忆着奶奶笔记上提到的要点,努力学好每一步。
只有学会了,熟悉了,后面才能创新。
路琛赶到老宅,发现商知微不在,就又来到了工坊。
得知她在车间,气冲冲地找了过来。
看到她穿着工作服,戴着工作帽和口罩,在跟人一起煮茧,路琛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些,觉得她上不得台面,居然做这种事。
他眉头紧皱,抬手挡着鼻子,努力屏蔽煮茧时散发出的臭味,到商知微面前道:“商知微,你到底在干什么?”
他来得突然,一出声不但是商知微,其他工人也看了过来。
只是相比其他人的惊讶,商知微却是意料之中。
不过,她故作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你别给我装傻!”路琛快气死了,也受不了这车间的味道。
直接抓着商知微的胳膊道:“你跟我出来说!”
“你干嘛,没看到我在忙啊!”商知微挣扎了一下,没挣脱,只能被他拉了出去。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有些担心。
一个大叔到钱叔身边道:“组长,那路老板不会对小微发火吧?”
钱叔也有些担心,摘了口罩和手套道:“走,咱们去看看,不管怎么说,小微才是咱们的老板,可不能让外人欺负了去!”
“对,走!”
外面,路琛将商知微拖出车间,商知微一把甩掉他的手,扯下口罩道:“路琛,你又发什么疯!”
“我发疯?商知微,这话应该我问你!之前你怎么说的?不是答应了不会追究我妈的责任吗?现在你在做什么?”路琛忍不住怒吼。
商知微冷笑,“是啊,我是说不追究,但你忘记前提是什么了?”
她睨着路琛,脸上满是嘲讽,“她和黎德才一起要把我的房子占了,现在黎德才已经被放了,我还不追究她的责任,那我的损失谁赔偿?”
“我不是说了,这件事我会让表舅赔偿的吗?”路琛烦躁道。
他不明白,商知微现在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咄咄逼人?
“路琛,你当我傻子吗?你让他赔偿,他有钱吗?近百万的损失,他拿什么赔偿?还有,别跟我说这是你舅妈一个人的事情,就算东西是她卖的,但霸占我家的主意是谁出的?又是怎么操作的?”
“路琛,现在是法治社会,由不得你们这种土匪行为!”
“什么土匪,你说谁呢?商知微我发现你是越来越不讲理了!都说了,那是我表舅的事情,跟我妈有什么关系!”
“那我可不知道,你表舅说这是你妈的错,反正我就是要让给我负责,具体你们谁的责任,你们自己谈去。”
商知微双手抱胸,直接摆出一副,我只管要账,不管你们怎么筹钱的态度。
把路琛气个倒仰。
这到底是他的妻子,还是债主?
“商知微,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是夫妻?你是我老婆!”
“所以呢?我就该吃亏吃苦吃土吗?”商知微冷笑。
“我哪里……”
“行了路琛,我早和你说过了,老宅和工坊就是我的底线,是你们不讲理在先,你要是真想让我撤诉,那就给我一个交代。”
“好好,你到底想怎么样?”路琛吸口气,压着心底的怒意。
因为这件事是他们理亏在先,只要商知微抓着这点,他根本没办法。
“你们自己把黎德才送进去,而且还要让他承认,当初嫁祸陷害吴叔,害他被迫离职的事。”商知微说。
没错,她之所以做得这么绝,除了自己,也是要让吴叔的事情大白天下。
黎德才别想跑!
路琛闻言,瞳孔微震。
吴叔离职的事情,虽然细节他不知道,但他清楚确实是表舅做了什么。
而他当时想要将工坊慢慢掌握在手里,所以让黎德才直接掌管工坊,那是最合适的做法。
但商知微怎么这么快就会发现?
他看着商知微,突然觉得她不但尖锐,还变得陌生。
“知微,吴叔的事情……”
“路琛,我不想废话,只要我不撤诉,妈的事情就没完。”商知微多一句都不想跟他说。
“你!”路琛气结,甚至下意识朝她抬起手。
这时候,本来站在不远处的钱叔等人,立马出声道:“路老板你想对我们小微做什么?!”
同时,他们四五个人都走了过来,在商知微身后站成了一排。
虽然钱叔等人年纪都不小了,可常年的劳动让他们身体健壮,同时一个个虎着脸的样子,也是怪吓人的。
路琛就算年轻力壮,这些会儿也不敢怎么样。
他马上放下手道:“钱叔你们干什么,我和知微谈点事,你们……”
“路老板,如果你和知微说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情,我们当然不会多管闲事,但是你敢动手试试!”
“就是,你可别看知微现在没家里人,我们这些人都是从十七八岁就跟着商奶奶到现在的,也是看着知微从小长大的,你要是敢对她动手,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另一个人说道。
“就是就是,这里可是商家的地盘!”
说到这,那几人的背脊和胸膛,下意识地又挺了起来。
没错,这可是商家的地盘,哪能让人在自己地盘上,欺负商家人。
商知微看着他们,一股热流在心里流淌着。
她没想到,钱叔他们会为她撑腰,虽然名义上他们是她的员工,可现在,他们更像她的长辈。
自从奶奶去世以后,就没再体会过被长辈真心关心过的商知微,鼻尖酸涩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