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楚梦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整个人软软地瘫倒在冰冷的废墟之中。
他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浑身湿透，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身体各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那是被两股至高意志强行改造又重塑留下的创伤。
但万幸的是，身体还是他自己的。
意识，也还是他自己的。
“嘿...…嘿嘿，活下来了。”
楚梦艰难地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比哭还难看。
软饭王的软饭，果然是要命的饭！
差点把自己喂给了两个最恐怖的食客。
凤舞影和凌霜楚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笼罩于两人身上、令其丝毫不敢异动的威压也已彻底消散。
两位至尊，竟然当真这般离开了，而楚梦，还好好活着。
两人看着地上如同死狗般喘息、却明显恢复了“人样”的楚梦，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惊骇、后怕、疑惑、甚至还有难以言喻的荒谬。
这令两女压下了本欲立刻上前搀扶的冲动。
刚才那短暂的交锋，那两股至高意志碰撞的余韵，让她们都如同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更莫论楚梦。
“好险……凤妹妹啊，咱刚才差点真成了魔主他老人家的‘小点心’。”
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心口，楚梦脸上又显出得意笑容。
“还好道尊他老人家讲究‘平衡’……这软饭，吃得真特么烫嘴。”
这小混蛋，都这样了还敢耍嘴皮子！
凤舞影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走到楚梦身边，没好气地用脚尖踢了踢他。
“还耍宝！死不了吧？”
楚梦艰难地抬起头，看着凤舞影那张看着恼怒却实难掩关切的俏脸，又看看不远处凌霜楚那依旧冰封、却微微颤抖的眸子，咧嘴露出一个虚弱却无比欠揍的笑容。
“死不了。凤妹妹，要不…...扶我一把？刚才好像把吃奶的劲儿都用光了。软饭，吃得硌了牙。”
“扶你？扶你个头，小混蛋！”
凤舞影看着又去揪楚梦的耳朵，可只是虚虚一捏，实却瞬势搀起了这个无赖。
看着楚梦这副惨样，凤舞影又是心疼又是后怕，忍不住嗔骂。
“让你逞能！嫌命长是吧！”
“哎呦......不、不好，老魔的魔气......魔气还未散光。凌姐姐，帮、帮......”
楚梦并未回应凤舞影的嗔骂，却忽然变脸轻唤，豆大的冷汗又从脸上冒出。
未等楚梦话音落下，本不愿上前相扶的凌霜楚已闪身来到前者身畔，玉掌抵在了前者胸口。
凤舞影的脸，莫名怪异，想怒却又想笑。
凌霜楚瞬间醒悟，但想抽手离开却又不及。
楚梦身子一软，整个身躯几乎是一左一右挂在了她俩身上。
“小混蛋！”
“无赖！”
两女同时轻叱出声，却竟无人出手将楚梦推开。
楚梦竟敢趁机占便宜，令两女有些嗔怒，可这家伙又的确极度虚弱，又令两人不敢当真推开。
满意地靠在两女身上，楚梦感受着体内重新恢复“平静”的鼎炉心核，再次深刻体会到，自己这个“鼎炉”的身份是何等的危险与无奈。
利用好道尊与魔主之间的微妙“平衡”，他的确还能在这钢丝上继续走下去。
只是极其危险。
这次以自身为赌注的豪赌，他虽然暂时赢了，但代价是巨大的消耗和在鬼门关前的徘徊。
但无论如何，只要能保住他想要守护的一切，终归是值得。
楚梦忽然抬头嬉笑。
“凌姐姐，凤妹妹，方才可被本少的王霸之气给彻底震住？那两老货，可都拿我无可奈何。所以，要不要考虑一下，你俩以后也吃我的软饭？保证比任何人给的都软......”
“你想死？”
凤舞影终于按捺不住，俏脸含嗔，玉指发力将楚梦的耳朵扭成了麻花。
凌霜楚并未出声，柔夷却偷偷捏上了楚梦的腰肉，直接转了好几圈。
“哎呦，疼疼疼。”
楚梦夸张地缩起了脖子。
“吃谁软饭？嗯？”
“嘿嘿，说错了，当然是我吃你俩的。”
“嗯——”
“疼死我也要吃你俩软饭！吃定了！”
楚梦这次却未退缩，反装得一脸正气。
“软饭王，哪有不吃软饭的道理。只是那两老货的软饭，再也不吃了！要吐。”
道尊最后的话语到底啥意思？
助他？
看起来倒像是那么回事。
但楚梦绝不相信。
那老货会那么好？
再说，偷偷摸摸地留话，怎看都不像正人君子所为。
虽说，他自个也绝非正人君子，但正因如此，他更能看穿点假装的正经。
若非看在楚梦委实虚弱到极点的份上，凌霜楚和凤舞影只怕早按捺不住一掌呼了上去。
只是眼下，面对这货的这等无赖行径，两女一时竟无招应对。
当然，楚梦即便是此刻，也不敢将与魔主的“交易”给说出去——尽管他很想让凤舞影知道，她的那位主人实已将其“赏”给了自己。
嘿嘿，道尊那老儿暗中的意思，是不是实也将凌霜楚“赏”给了自己，以换取自己不在飞升后倾向于魔主？
楚梦的眼睛忍不住在凤舞影与凌霜楚脸上来回逡巡，这立时引发了凤舞影的警惕。
“小混蛋，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没啥。我是在想，凤妹妹与凌姐姐的软饭，我自然是当真吃定了，一辈子都吃。暗影魔后席初雪的软饭，也不妨继续吃一下，当然，那只是假吃。”
软饭还有真吃与假吃？
凤舞影与凌霜楚一时有些不解，自忘了去探查楚梦这货方才贪婪目光的“真相”。
席初雪虽不曾真正鼎蜕降临，但整个寰海界已如此认为，甚至圣地也同样如此。
再加此刻再次毫无顾忌地斩杀了血屠尊者，更能坐实席初雪降临的“事实”。
如此一来，假借席初雪的名头，楚梦已成了寰海界名副其实的软饭王，再无人敢轻捋其虎须——只要席初雪还不曾“离去”。
明白楚梦的软饭计划，凌霜楚与凤舞影的脸色分外古怪。
那位能与她俩比肩的存在，若知道自己鼎蜕未成却反成了这货更肆意妄行的依仗，怕是脸色会分外精彩吧？
更何况还是这般莫名其妙地“被假吃了软饭”。
心中得意的楚梦，此时却将目光投向了九曜峰。
那里，巨大的监天母镜正静静等待着它的新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