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的老板叫他进去,红缇真予没有反应,老板便不理他了,随他在外面愣着。
天越来越黑,又开始下雨了。
雨水扑打在红缇真予的脸上,冰凉凉的,让他的脑子清醒了不少,他的眼神慢慢聚焦,目光慢慢收回。
转头看周围的景象,才慢慢想起自己的处境,他的眼神逐渐低落,回过神,迈出脚步要离开。
雨水倾盆而下,浇得红缇真予眼睑颤动,他一动不动地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人。
祁素逸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一个人,撑着一把黑色的伞。
雨太大了,街上的人都跑去避雨了,祁素逸往前走,停在了距离他只有三步的距离。
红缇真予嘴唇微动,低喃道,“为什么,难道你喜欢的只是这个身体吗……”
祁素逸眸光暗暗,却是无波无澜,语气也非常平静,“你还来这里做什么?”
红缇真予垂眸不语。
祁素逸抿唇,越过他走进酒楼。
红缇真予下意识去抓她的手,心中的不舍之情再次涌现,祁素逸却浑身一颤,嫌恶地甩开他的手,反应很是激动,“你不要用这个身体碰我!你恶心,你们都恶心!”
红缇真予脸色煞白,“逸儿……”
“你别叫我!你有多恶心你知道吗?!”祁素逸的眼眶渐红,“我告诉你,我从来,从来没有这么讨厌一个人,你比邱单,比谢白还让我讨厌!”
红缇真予呼吸凝滞,整个人怔在原地。
祁素逸跑进酒楼,将伞扔了出来,那伞在地上滚了几圈,被雨砸得伞面凹陷,酒楼大门关闭,红缇真予愣愣地看着紧闭的大门,只觉得心如刀割,头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决堤的泪水与雨水混合在一起,沿着脸颊滑落。
——
吸收术法之力的阵法收了,神门的人第一时间就控下了红缇真予,并将他送到了天门,逆枫的阵法就设在天门,红缇真予被带过去的时候,四大神门只来了三个神门的人,青夜门的人一个都没来。
逆枫站在阵法边缘看他。
“就是这个阵法?”红缇真予走到逆枫面前。
逆枫点头。
红缇真予正要跨步进去,红缇松穆叫住了他,“等等。”
红缇真予转头看他。
红缇松穆沉重道,“你想好了?进去就没有回头路了。”
红缇百雅担忧上前,对红缇真予道,“只要你现在说那天你说的不是真的,你就不用进去。”
红缇真予定定地看着红缇百雅,红缇百雅的眼神里有紧张,有不安,也有期待,似乎格外希望他承认那天他说的不是真的。
“我……不讨厌红缇门。”红缇真予微微一笑,轻轻道,“很高兴遇见你们。”
红缇百雅眼眶一红,“你快说,你那天说的不是真的……”
红缇真予收回目光,踏步走进阵法。
“真予……”红缇百雅在后面叫他,“真予……”
逆枫对红缇真予道,“这个阵法很温和,魂体分离的时候,你不会感到疼痛,但要发挥作用,需要你主动出来。”
金色的光芒覆盖住红缇真予全身,没过一会,红缇真予就感觉到有一股力在拉自己,这股力的力道很轻,如果他不配合,自己完全可以安然无恙。
但是他应该出来。
意识渐渐模糊,直至完全沉睡,中间好像经过了很长的时间,他慢慢恢复了意识,眼前的景象和沉睡前一样,不过阵法中红缇真予的身体已经被带出去了。
他没办法看到自己,但他能看到并且听到周围发生的事。
众人却能看到他,他们看他的眼神很复杂,他想,可能是自己现在的模样太奇怪了吧,他都怀疑自己只剩下一双眼睛和一双耳朵,其他什么也没有。
逆枫与他对视,轻轻道,“不出意外,一个月后,你会与这个阵法融为一体。”
他点头。
感觉真奇怪,他觉得他点头了,就是不知道逆枫看到的又是什么样。
众人慢慢退了出去,红缇百雅一直看着阵法中的影子,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她还没有要走的意思,最后是红缇松穆拉她,她才一步一步退了出去。
大门合上,世界仿佛陷入了死寂。
——
半个月后,开门声惊醒了阵法中一直在打盹的人。
门外的光照射进来,很快又被大门阻挡在外。
来的是祁素逸。
祁素逸合上门之后,非常平静地看向阵法中的影子。
阵法里的人也看她。
“本公主听人说,你只剩半个月了……你可有遗言?”
阵法里的人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她。
祁素逸看阵法里的影子没有反应,也不恼,只是微微勾唇,坐到旁边的台阶上,道,“我准备和燕音成亲了。”
“……”
“我还准备开一个后院。”
“……”
“本公主还记得,没遇见你之前,阅过不少美男,这些天再去一些楼里逛了逛,好看的人更多了。”祁素逸撑着下巴看他,“虽然大部分没有燕音好看,但是收一些不一样的美色,平时看着也是赏心悦目。”
“……”
“还挺可惜的,本公主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的精力,最后还是要割舍,可耽误我不少。”
“……”
“也没关系,跟你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我也挺开心的。”
“……”
祁素逸安静地看了他好一会,忽然问,“你原来的名字叫什么呀?”
“……”
阵法里的人想说话,张了嘴,却发不出声。
祁素逸听不到回应,笑意减退,她再问,“你家那边好玩吗?”
“……”
祁素逸又耐心地等了好一会,周围还是安静极了,“你怎么不说话?”
“……”
“你是不是不想理我了?”
“……”
祁素逸拉了拉自己的裙子,看着自己的脚尖,轻轻道,“我很久以前看到一款特别好看的嫁衣,那套嫁衣一直放在琉颜宫,当初你带我去南陆说要成亲,要是我那个时候把嫁衣带上了,说不定我已经嫁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