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米挑了挑秀眉,心里着实有点惊讶。程小莹打架?还挂了彩?这画面可真是新鲜。
“小莹这是怎么了?”她语气平常地问了一句,声音清脆,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李英的动作顿了顿,脸上立刻堆起那种惯常的假笑,抢在程小莹开口前连忙说:“没事没事,小孩子家家的,走路不小心,蹭了一下,皮都没破,过两天就好了。”
贝米看着李英那欲盖弥彰的样子,再看看程小莹那恨不得钻进墙缝里的背影,更加笃定了这是打架留下的伤。
再结合程小莹那反应,对手八成还是她极其讨厌又没占到便宜的人。
不过,她可没打算刨根问底。
程小莹吃瘪,她乐得看热闹,才懒得掺和,况且,她还有更重要的事。
“哦,那可得小心点。”
贝米应了声,没再多看那对母女一眼,径直绕过她们,回了自己的房间。
……
次日,贝米刚踏进教室,目光习惯性地扫过座位,心里那点关于程小莹脸上伤痕的疑惑,在看到林婷婷后,一下就有了答案。
林婷婷脸上,靠近颧骨的位置,也印着几道细细结了点暗红痂的抓痕,跟昨天在程小莹脸上看到的分明就是同款。
原来是这两位大小姐窝里斗,打起来了啊。
原着里提过她们同在文工团,互看不顺眼,可闹到动手挂彩这地步,还是让贝米有点意外。
林婷婷显然也看见她了,随即把头扭向墙壁那边,肩膀绷得紧紧的,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怨气。
贝米才懒得管她脸色好不好看,只要这两人打架的炮火别莫名其妙轰到自己头上,她们爱怎么掐怎么掐去。
走到自己座位,她把书包塞进桌肚,拿出课本,心思很快就转到等会要上的课去。
下午,贝米收拾好书包走出学校,刚打算往公交车站走,眸光随意一瞥,脚步却猛地顿住。
校门口那棵老槐树下,停着一辆军用吉普。
车旁站着的男人,身姿挺拔,穿着军装常服,鼻梁挺直,侧脸线条冷硬,偏生配了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即使没什么表情,也自带一股风流意味。
不是季延礼是谁?
贝米心里哼了一声,小嘴下意识地噘了起来。
哼!连自己未婚妻名字都记不清的坏家伙。
她假装没看见,低着头,脚步一拐就想从旁边绕过去。
“贝米。”
男人的嗓音低沉悦耳,带着点不容置疑的磁性,就那么清晰地传了过来,不大,却像根小钩子,一下子钩住了她的脚步。
贝米不情不愿地停下,慢吞吞地转过身,一步三挪地蹭了过去。
小脸绷得紧紧的,像块漂亮的小冰砖,大眼睛里明明白白写着不高兴三个字:“干嘛?”
声音也硬邦邦的。
季延礼似乎被她这副气鼓鼓的样子噎了一下,浓黑的眉毛动了下。
他没说话,只是转身拉开吉普车的副驾驶门,
从里面拿出一个东西,那东西在阳光下闪着温润的光泽,是一个小巧的,圆滚滚的保温杯。
最特别的是,它的外壳是那种特别鲜嫩柔和的粉红色,上面还有两只白色的小兔子图案,可爱得不得了。
贝米的眼睛一下亮了,像落进了两颗小星星。
她紧紧盯着那个粉色的杯子,差点忘了自己还在生气。
季延礼看着女孩瞬间被吸引住的眼神,握着杯子的手指微微动了动,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把杯子往前递了递,语气带着点刻板的认真:“给你的,上次不小心撞到你,赔罪。”
贝米心里那点小疙瘩,被这抹可爱的粉色冲散了,开心地想跳起来,可面上还要端着点。
片刻,她伸出白嫩嫩的小手接过保温杯,冰凉的杯壁摸着很舒服,另一只手卷着自己垂在胸前的麻花辫,脚尖也在地上蹭啊蹭:“就这样啊?一个杯子就想打发我。”
男人看着她这副得寸进尺的小模样,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微微弯了一下。
清了清嗓子,目光落在贝米脸上,声音似乎放软了一丝丝:“上次你做的点心味道很好,我回部队都认真吃完了。”
“真的?!”贝米闻言仰起小脸,眼睛亮得惊人,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露出两个甜甜的小梨涡,像盛满了蜜糖。
“那我再给你做,好不好?做更好吃的。”
季延礼显然没料到这个发展,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好。”
“那说定了。”贝米打蛇随棍上,抱着那个宝贝似的粉色保温杯,声音雀跃,“后天!后天下午放学,就这个点儿,你还在这儿等我,我拿给你。”
说完伸出小手指,非要跟他拉钩。
季延礼看着那根纤细白嫩的手指,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自己带着薄茧的手指,轻轻勾了一下。
指尖相触的瞬间,有点微妙的麻。
约定好时间后,贝米心满意足,抱着保温杯转身就要走。
“等等。”季延礼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
贝米停下脚步,疑惑地转回头。
他看着她,那张俊脸罕见地出现了一丝犹豫神色,像是在斟酌词句:“你…今年多大了?”
贝米完全没想到他问这个,愣了一下,老实回答:“十九呀。怎么了?”
季延礼嘴巴张了张,最终只是挥了下手,“没什么,走吧,路上小心。”
“哦。”
贝米觉得他有点奇怪,但怀里的新保温杯实在太可爱了,这点小疑惑很快就被抛到了脑后。
然后欢欢喜喜地抱着杯子,边走边忍不住低头看,手指轻轻摩挲着杯壁上那两只憨态可掬的小兔子。
季延礼站在原地,目光追随着那个逐渐远去的娇小身影,一直看到她挤上了公交车,才收回视线。
片刻后,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骨节分明的手掌,眉心几不可察地蹙起一个细微的褶痕。
“十九啊……”他几乎无声地自语了一句,那低沉的声音里,罕见地染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成熟男人的迟疑和不确定,
“会不会嫌我年纪大?”
微风吹动他军装的衣摆,那个在部队里向来冷硬,说一不二的季团长,脸上难得出现了连他自己都未曾深究的忐忑。
这粉色的保温杯,是他前两天在三团开会,一个朋友托关系从香港带回来的。
朋友抱怨颜色买错了,粉了吧唧的,他一个大老爷们没法用。
他当时一眼看到,不知怎的,就觉得这鲜亮的颜色,特别配那个像小太阳一样明媚又有点小脾气的姑娘,于是鬼使神差地就掏钱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