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石猛闷哼一声,动作却丝毫不停,巨剑反而更加狂暴,将偷袭者连人带剑砸成一团肉泥!
“石大哥!”青荷尖叫着,拼命!将一株散发着微弱混沌气的“剑脊草”捏碎,碧绿的汁液洒在石猛的伤口上。那狰狞的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止住了血,甚至边缘开始缓慢蠕动愈合!这是混沌空间培育出的灵草奇效!
铁老七挥舞矿镐,不要命地砸向一个试图绕过石猛扑向石碑的修士,矿镐与对方的钢刀碰撞,火星四溅,他虎口崩裂,却死战不退:“狗杂种!想动石碑,先问问老子的镐头!”
然而,实力的差距是残酷的。一个筑基初期的独眼老者,如同鬼魅般穿过混乱的战场,枯瘦的手掌弥漫着腥臭的黑气,悄无声息地印向石猛毫无防备的后心!时机歹毒,角度刁钻!
“死吧!”独眼老者眼中闪烁着残忍与即将获得重赏的兴奋。
就在那蕴含着腐骨蚀髓阴毒力量的手掌即将印实的刹那——
“嗡!”
一道奇异的震颤,毫无征兆地以混沌剑阁石碑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强行按下了减速键。
扑向石碑的投机者们,脸上贪婪的狞笑凝固了;挥洒的毒镖符箓,在空中拖曳出缓慢的轨迹;独眼老者那必杀的一掌,离石猛的后心只有三寸,却如同陷入了无形的泥沼,变得异常迟滞!
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来自亘古洪荒的枯寂与衰败之意,骤然笼罩了整个战场!
万物凋零,生机断绝!
所有人的动作,包括体内奔腾的灵力,都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沉重、迟滞!仿佛瞬间苍老了数十岁,筋骨僵硬,气血衰败!
“噗!”
“噗通!”
距离石碑最近的十几个修士,首当其冲。他们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干瘪,布满褶皱,如同深秋被寒霜打过的枯叶!有人惊恐地张嘴想叫,发出的却只有破风箱般嗬嗬的漏气声,接着便直挺挺地栽倒在地,一身灵力连同生机,都在那恐怖的枯寂意境下被瞬间抽干,化作了真正的干尸!
“枯…枯荣剑意!是凌尘!”有人惊恐欲绝地嘶喊,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扭曲变调。
战场中心,一道身影不知何时已然出现在石碑之巅。
凌尘。
他依旧是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麻衣,衣襟上沾染着不知是谁的血迹。手中握着的,已不再是那柄锈迹斑斑的铁剑,而是一柄通体灰朴、毫无光泽、仿佛最普通岩石打磨而成的长剑——“荒芜”。他站在那里,身形并不算高大,却仿佛与脚下那座刻着“混沌剑阁”的石碑融为一体,成为了这片枯寂天地的唯一核心。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鬓角甚至多了一缕刺眼的灰白。方才那笼罩整个战场的群体性“枯寂·凋零”,几乎抽干了他刚刚恢复不多的力量,更付出了寿元燃烧的代价。但他的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冰冷,都要锐利,如同万载不化的寒冰,又似出鞘饮血的利刃,缓缓扫过下方陷入死寂惊恐的人群。
“想拿我的头?”凌尘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断天河的咆哮,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冷冽,穿透了每个人的耳膜,直抵灵魂深处,“那就拿命来填。”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道快到极致的灰影,从石碑之巅俯冲而下!
“荣生·破茧!”
他手中的“荒芜”古剑,剑势陡然由极致的枯寂死意,转化为一线微弱的、却无比坚韧的生机勃发!剑尖轻颤,点在独眼老者那陷入迟滞、布满黑气的手掌之上。
没有剧烈的爆炸。
只有一声轻微的、如同气泡破裂般的“啵”声。
那足以腐骨蚀髓的阴毒黑气,在接触剑尖生机的刹那,如同骄阳下的冰雪,瞬间消融瓦解!紧接着,一股螺旋般的锐利生机,顺着独眼老者的手臂经脉,逆流而上,疯狂钻入!
“啊——!我的手!我的灵力!”独眼老者发出杀猪般的凄厉惨嚎。他感觉自己的手臂像是被投入了滚烫的油锅,又像是被无数细小的钻头同时钻凿!那侵入体内的生机,与他苦修的阴毒灵力剧烈冲突、爆炸!
“噗嗤!噗嗤!”
血雾不断从他手臂的毛孔、窍穴中喷射出来,整条手臂瞬间变得千疮百孔,如同破烂的筛子!他惊恐地想要切断手臂自保,却绝望地发现,那股诡异的生机之力已经顺着经脉侵入了脏腑!
凌尘看也不看这必死无疑的老者,身形没有丝毫停留,如同鬼魅般杀入人群。
剑光再起!
这一次,是极致的死!万物终结,归于虚无!
“寂灭!”
灰朴的剑身划过一道玄奥的轨迹,所过之处,空间仿佛都微微塌陷,光线被吞噬,声音被湮灭。一个手持双斧、正咆哮着冲来的彪形大汉,动作骤然僵住。他脸上狰狞的表情凝固,眼中狂暴的战意如同被风吹熄的烛火,迅速被一片空洞的灰白所取代。没有伤口,没有鲜血,但他整个人的“存在感”却在飞速流逝,仿佛一幅褪色的画卷,生机在寂灭剑意下被彻底抹除,直挺挺地倒下,化作一具冰冷的尸体。
枯荣流转,生杀予夺!
凌尘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每一次剑光的闪动,都必然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或一具倒下的尸体。枯寂剑意抽干生机,荣生剑意引爆异种灵力,寂灭剑意直接抹杀存在!他如同行走在人间的死神,精准而高效地收割着生命。更恐怖的是,随着他的每一次挥剑,每一次敌人的倒下,混沌珠都在他丹田内疯狂旋转,贪婪地吞噬着战场中逸散的驳杂灵力、死气、甚至那些修士崩溃的魂魄碎片!
这些被吞噬的能量,经过混沌珠的转化,一部分化作精纯的力量反哺自身,缓解他强行催动剑意的消耗和寿元燃烧带来的虚弱感,另一部分则化作无形的能量流,如同涓涓细流,悄然注入石碑之下苦苦支撑的石猛、铁老七、青荷等人体内!
石猛肩胛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在得到这股精纯能量滋养后,肌肉纤维竟如同活物般开始加速蠕动愈合!他疲惫的身躯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新的力量,怒吼一声,巨剑挥舞得更加势大力沉,将两个试图偷袭的修士拦腰斩断!
铁老七只觉得一股暖流涌入干涸的经脉,消耗殆尽的力气恢复了几分,大吼着将矿镐砸进一个敌人的天灵盖!
青荷苍白的面色也红润了一丝,手中捏碎的“剑脊草”药效似乎都增强了不少,碧绿的光点洒向受伤的同伴。
凌尘以战养战!以敌之血肉灵力,滋养己身与剑阁火种!
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如同最冰冷的寒流,浇灭了绝大部分投机者心头的贪婪之火。
“魔…魔鬼!他是魔鬼!”
“逃!快逃啊!”
“天阶功法我不要了!命要紧!”
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还活着的修士们肝胆俱裂,再也顾不上什么悬赏,哭爹喊娘地转身就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顷刻间,原本杀气腾腾的战场,只剩下满地的尸体、刺鼻的血腥味,以及石碑下那群劫后余生、喘息未定的剑阁成员。
凌尘收剑而立,“荒芜”古剑斜指地面,剑尖一滴粘稠的鲜血缓缓滴落,在布满血污的泥土上砸开一小朵暗红的花。他微微喘息,鬓角那缕灰白在惨淡的天光下显得格外刺眼。混沌珠在丹田内缓缓旋转,吞噬着最后的能量余波,带来一丝满足的温热,却也带来了更深沉的疲惫。
“阁主!”石猛拖着巨剑走来,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和深深的担忧。铁老七、青荷等人也围拢过来,看向凌尘的目光充满了敬畏与感激,还有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虑——万界商会的悬赏如同跗骨之蛆,今日打退的,不过是第一波最贪婪、最愚蠢的鬣狗。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凌尘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他抬起头,望向天穹。那三行燃烧着赤金火焰的悬赏令依旧高悬,如同天道冷漠的注视,嘲笑着蝼蚁的挣扎。
就在他目光触及那悬赏令的瞬间——
“嗡!”
异变陡生!
悬赏令下方,空间毫无征兆地剧烈扭曲起来!如同平静的水面被投入巨石,荡开层层肉眼可见的涟漪!一股远比断天河奔腾更加狂暴、更加混乱的空间波动骤然爆发!
“咔嚓!”
一道漆黑的裂痕,毫无征兆地在扭曲的空间中心猛地撕开!那裂痕边缘闪烁着不稳定的紫黑色电光,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仿佛连接着未知的恐怖深渊!
紧接着,一道身影如同被无形的巨力狠狠抛出,从那道漆黑的空间裂痕中狼狈地跌了出来!
那是一个女子。
白衣染血,如同雪地上绽开的红梅,触目惊心。她身形纤细,仿佛下一刻就要被空间乱流彻底撕碎。最令人心悸的是她的脸——一张足以令星辰失色的绝美容颜,此刻却布满了痛苦与仓惶。而在她光洁的眉心处,一道竖着的、如同被利刃强行割开的裂痕狰狞地存在着!裂痕深处,并非血肉,而是流淌着如同破碎星河般的、闪烁着点点星芒的奇异砂砾——星砂!
她重重地摔落在石碑前的血污泥泞之中,溅起一片暗红的泥点。剧烈的痛苦让她蜷缩起来,身体因极致的虚弱而微微颤抖。她似乎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抬起头,那双本该璀璨如星辰的眼眸,此刻充满了惊惧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透过散乱沾血的白发,死死地锁定了凌尘。
红唇微张,带着血沫,一个破碎却清晰无比、如同惊雷般在凌尘和所有剑阁成员耳边炸响的名字,被她用尽生命的力量呼喊出来:
“凌…尘…”
紧接着,是更让所有人灵魂冻结的警告:
“快…走…他们在…猎杀…混沌眷族…星葬之眼…是钥匙…也是…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