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骋站在医院楼下的梧桐树下，晚风卷着落叶擦过脚踝，带来一阵凉意。
刚给纽约的导师回完确认入学的邮件，指尖还停留在屏幕上，郭城宇病房里那股子偏执的气息还没散尽，汪硕的脸就毫无预兆地撞进了脑子里。
那混蛋的眉眼总是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尤其是凑过来跟他抢烟时，睫毛会轻轻扫过他的手背，痒得人心里发慌。
他们最后一次甜蜜，是在他拿到纽约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天。
汪硕买了瓶香槟，在公寓里用马克杯倒着喝，喝到微醺时，就趴在他腿上，手指戳着录取通知书上的校徽
“池骋，等你去了纽约，我就申请那边的交换项目，到时候天天去你宿舍蹭饭。”
池骋当时笑着揪他的头发：“蹭饭可以，得交伙食费。”
汪硕抬头看他，眼睛亮得像落了星星：“那我以身相许行不行？”
现在想想，那时候的甜言蜜语，大概全是骗鬼的。
一个月后，池骋结束项目从外地回来，推开公寓的门，只看到空荡荡的房间。
汪硕的东西全搬走了，连他送的那盆多肉都没留下，只留下了俩人一起养的蛇
没有解释，没有理由，甚至没留一个可以追问的联系方式。
池骋看着那条消息，站在原地笑出了声，笑着笑着，眼眶就红了。
他像个疯子似的把屋子翻了个底朝天，希望能找到点别的线索，最后却只在床缝里捡到一颗汪硕常戴的银色耳钉。
这半年来，他没少找他。
托了所有能托的关系，查了所有能查的航班，甚至去了汪硕以前提过的老家，可汪硕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连点影子都没有。
“操。”
池骋低骂一声，用力踢了脚旁边的树，树皮硌得脚尖生疼，心里那股火气却烧得更旺。
他想起郭城宇刚才那副“志在必得”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可笑。
郭城宇至少知道木心在哪，至少还能抱着“等”的念头耗着
可他呢？他连汪硕为什么走都不知道。
是腻了？是有了新欢？还是……他当初说的那些规划，从一开始就是敷衍？
池骋掏出手机，点开那个早就灰暗的聊天框，最后一条消息还是他发的：“为什么离开？”
下面是一片空白。
他盯着那看了很久，指尖在屏幕上磨出热意，突然想，如果现在汪硕站在他面前，他会做什么？
大概会先一拳砸在他脸上，问他凭什么说走就走。
然后呢？
然后大概会揪着他的衣领，问他那句“以身相许”还算不算数。
风又起了，吹得树叶哗哗响。
池骋把手机揣回兜里，转身往停车场走。
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带着股生人勿近的戾气。
“汪硕，”
他对着沉沉的夜色，一字一顿地说，声音里淬着冰
“你最好藏严实点。”
藏到他找不到，藏到他彻底死心。
可如果被他逮到了呢？
池骋的脚步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又狠又涩的笑。
汪某人的菊花小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