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铃叮叮当当响着，风过去了，没留下什么痕迹。
议事厅外面，黑夜还没完全退去，清晨的光刚刚冒头，天边有了一片像刚破晓时那种淡淡的白。北冥渊站在殿前的石阶上，黑色长袍被风吹得呼呼作响，头发也跟着轻轻飘起来。他眼睛瞪得像刀子一样，狠狠扫视着前面的广场。
联盟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广场上，各个门派的代表早都来了。有的脑袋凑在一起小声说话，有的一脸严肃，像是心里装着事儿。三天前那场偷偷摸摸的谋划被发现以后，整个联盟就跟被一团看不见的乌云罩住似的，气氛特别紧张。有的人害怕得不行，有的人在暗地里偷偷观察，还有的人想着先藏起来等机会。
“大人。”轩辕逸风慢慢走过来，声音压得低低的，“人都到齐了。”
北冥渊轻轻点了下头，迈开步子走到高台上面的主位坐下。
鼓突然敲得震天响，大伙立马都安静下来，站得笔直。
“今儿把大伙叫来，就一件事儿——好好整顿整顿联盟，把规矩立起来。”北冥渊声音不大，可就像石头掉进冰冷的潭水里，“咕咚”一下，激起一圈圈的波纹。
他话刚说完，一个头发胡子全白的老头站起来了，这人是赤焰宗的长老。他扯着嗓子说：“北冥大人，整顿联盟本来没啥毛病，可要是把权力都集中到一个人手里，怕不是跟咱们当初结盟的想法不一样了吧。”
这话一出来，下面立马乱成一锅粥。
有人跟着点头，有人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
北冥渊脸都没变一下，慢慢站起身，往前跨了一步。这一步下去，天地间的灵气都跟着抖了抖，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神识威压像潮水一样，“哗”地一下就把全场给淹了。
“我问你们啊。”他眼睛亮得跟闪电似的，在大伙脸上扫来扫去，“现在联盟是有点样子了，可里面的麻烦事儿还没解决，外面的敌人也没打跑。要是还各顾各的，为了权力争来争去，等苍云岳的人打到家门口的时候，谁还能坐这儿瞎争论？”
他说话声音挺平静，可那股子威严，让人不敢不听。
老头脸“唰”地一下变了颜色，脚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一步。
“整顿可不是为了一个人说了算，是为了咱们能活下去。”北冥渊接着说，“从今天起，联盟成立个监察组，我亲自管。以后所有的资源分配、战功记录、人员调动，都得经过这个组审核登记。”
“要是有人不服气？”他眼神冷得像冰碴子，“爱走就走，联盟可不养吃白饭的。”
他这话一说完，全场安静得吊根针都能听见。
只有风吹着旗子，“哗啦哗啦”地响。
就在这时候，“咔嚓”，传来一声轻微的动静。
一个坐在后排的长老偷偷把手里的玉牌捏碎了，碎片掉进手掌心，隐隐约约能看见上面有“苍云”两个字。
……
整顿的第一步，是立规矩。
诸葛墨羽一夜没睡，画出来一套积分制度，把战功、贡献、忠诚度当成最重要的指标，细到每完成一次任务、参加一场战斗，都有清楚的记录。
“这玩意儿，咋感觉跟那些外地邪修用的办法差不多呢。”一个小门派的弟子小声嘟囔。
“别瞎咧咧。”旁边的同伴赶紧拉住他，“这是北冥大人的主意，你敢怀疑？”
“我不是怀疑……”这人缩了缩脖子，不敢吭声了。
轩辕逸风第一个签了支持书，那些中小门派一看，也都跟着表态支持。那些本来还在旁边观望的势力，也陆陆续续加入进来。
就赤焰宗那几个人，脸黑得跟锅底似的，半天都不肯签字。
“咋啦？”北冥渊随便看了他们一眼，“对这套制度，还有啥意见？”
赤焰宗的代表咬着牙说：“制度本身没啥问题，可执行的人公不公平，这才是关键。”
“行啊。”北冥渊笑了一下，“既然你担心不公平，要不你来当这个监督官咋样？”
对方一下子愣住了，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我……”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敢说话。
“不想干就闭嘴。”北冥渊转身就走，扔下一句话，“制度从今天开始生效，谁要是违抗命令，按规矩处理。”
……
整顿的第二步，是立威风。
三天以后，一个以前立过大功的修士被当众揭发，说他偷偷挪用军资，还跟外面的敌人勾结。
这人以前在秘境之战里扭转过局面，好多老部下都给他求情。
“他救过联盟啊！”一个年轻弟子“扑通”一声跪下，脑袋在地上磕得砰砰响，“求大人开恩！”
“我以前也觉得他是条好汉。”北冥渊站在刑台上，声音平平淡淡的，“但他犯的是死罪。”
他一挥手，两个执法的弟子走上前，把那个人押了出去。
“赶出联盟，所有战功都取消，一辈子都别想再进来。”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宣布处罚结果。
人群一下子炸开了锅。
那个被处罚的人被拖着走的时候，回头看了北冥渊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怨恨，小声说：“你会后悔的。”
“后悔？”北冥渊冷笑一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远处，“我就后悔没早点整顿联盟。”
……
天黑了，联盟深处有一座没人管的废弃遗迹，孤零零地立在那儿。
风吹得周围的草沙沙响，扬起一片尘土。
一个人悄悄地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块破破烂烂的玉牌。
他蹲下身子，把玉牌埋到土里，嘴里嘟嘟囔囔地说：“计划接着来，北冥渊已经开始清理跟他不是一条心的人了……”
话还没说完，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这人赶紧藏起来，一眨眼就消失在黑暗里了。
在遗迹的最里面，有一点微弱的光一闪一闪的，好像有个一直在睡觉的东西，正慢慢醒过来。
铜铃又响起来了，声音清脆，传得老远。
风，更凉飕飕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