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雁织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出于礼貌,她并没有坐在后面。
一上车,看着身旁男子戴着口罩和黑色鸭舌帽,顿时有种怪怪的感觉,说不出来的一种莫名熟悉感。
她并没有多想,系上安全带,车子启动行驶。
一对儿木质雕刻的鹤和大雁吊坠精致细腻,车内弥漫的香水味让苏雁织神经紧张起来,这味道怎么和他的一模一样。
苏雁织忍不住瞄了他一眼,什么都看不清,但从身型和气质来看,应该是位英俊的男子,而且品味应该和他一样很讲究。
见男子一声不吭,车内静的尴尬,苏雁织开了口:“谢谢啊,我刚在那里等半天,要不是遇到你这个好心人,我估计还要在那里冻一个小时。”
“没事儿。”他简短的回应。
苏雁织蹙起眉: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她假装捋了下头发,侧头朝他看去,再仔细观察,心跳却莫名的加速。
眼前这男人怎么有点像蒋鹤琦,不应该,也不会这么巧吧?
再看到他左手上无名指的戒指时,她便放下了心里的猜疑。
可能对他太过于深刻熟悉,以至于有关他的一切都令她产生幻想。
进入市区,开始堵车,从蒋鹤琦简短的回应后,他们再也没说一句话。
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苏雁织凑近屏幕想要打开音乐,点了几下也没点出歌曲。
忽地,一只修长的手指伸过来,轻巧地点了几下,音乐响起。
苏雁织却注意到他手背上的疤痕,和蒋鹤琦的受伤的位置一样,那是他曾为她熬鸡汤留下的。
在一起后,苏雁织仍心有愧疚,每天给他涂祛疤膏,边涂还边数落他怎么不小心,不懂得照顾自己,伤口好了后,应该第一时间涂祛疤膏,不然留下疤就不好再祛除。
蒋鹤琦总是开她玩笑,说这是对她爱的印记,得一直留着。
苏雁织沉默不语,却不知如何来回应他。
蒋鹤琦见她这般模样,便会拢她入怀,宽慰一句:和你没关系,我是男人,留些疤正常。
现在回想起比手上更严重的背伤,还有火中肩上的烫伤,都会令人心痛,这些都是和她有关。
蒋鹤琦收回手的一瞬,被苏雁织抓住:“你手上的疤?”
男人抽回手握在方向盘上,压着嗓音解释道:“给我媳妇倒水的时候不小心烫的。”
“哦,对不起,我不是……只是我有个朋友受伤的位置和你很像。”
苏雁织因自己冒失的行为而尴尬地道歉,心里暗自窃语:怎么可能是他呢,说好的放下,怎么有关他的声音和味道一出现,便会乱了心跳。
“没事。”男人简短回应。
她侧过脸苦笑了一下,想到刚刚失态的自己,竟觉得可笑。
两人又陷入沉默状态,此刻车内的音乐打破这静默的氛围,苏雁织望向窗外,思绪飘荡。
男人稍稍抬起帽檐,用余光瞄了她一眼,那双深邃的眸光像是要把她看穿似的,好久没有这样近距离的和她在一起,连在一个密闭空间里都令他心慌不已,也期盼许久。
她的体温,她的气息,她身上的味道。
即便她真的傻了,失忆了,只要她活着,他便一直陪着她,不离不弃。
直到把她送到市里,两人没再说过一句话。
应苏雁织要求,男人将她送到地铁口。
女人向地铁口快步走去,男人的眸光一直目送着她,怕被发现,轿车车向前行驶了几米停下,直到她进了地铁里,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他才摘下口罩,嘴角浮现一抹笑容。
苏雁织加快步伐赶到凯德医院。
一进医院走廊,温嘉旭迎了上去,一脸关切问:“怎么这么晚?没事儿吧?打你电话关了机。”
苏雁织边走边回应:“没事儿,路上堵车,手机没电了,奶奶怎么样?”
“稳定了下来,已经休息了。”
“好,谢谢你温医生。”
“没事。”
苏雁织轻推开门走进去,房间里小夜灯亮着,奶奶熟睡的脸庞印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慈祥和平和。
床边,苏雁织轻手轻脚坐下,静静地看着奶奶,没了有往日的精神气,面无血色,一头白发衬得越发苍白。
一个外婆,一个奶奶,都是她至亲,也是在这个世界上最关心她的人,握着奶奶的手,她心想:长大有什么好,长大了,你们便都老了,也都在慢慢离我而去,长大了,生活中好多事情远不是自己想象那般美好。
不一会儿,苏雁织打开门,温嘉旭一直站在门口等着,见她出来,仍是担心和关心:“赶这么长的路,去休息一下吧。”
“温医生,奶奶她会好起来吗?”
“只要好好休养,慢慢会好起来的,奶奶身体还是挺健朗的。”
温嘉旭说罢,见她点点头,眼里藏着泪水,神色忧伤,似疲惫似不安。
这不禁让他想起,那晚天台,她问外婆什么时候能好,他没有隐瞒说了实情,她在他的怀里哭得像个小孩子,令他心疼至极。
如今,在他面前,她不会再像个孩子般哭泣,也不会再向他倾诉心里的难过。
因为他已经不是天台的那个他了。
此刻,他的心如撕裂般的疼痛。
“我今晚留下来陪奶奶,谢谢你温医生。”
苏雁织转身开门进屋,温嘉旭脚步向前一顿,想说什么又被咽了回去,随后退回了脚步,透过玻璃凝视了片刻,便回身离开。
次日早上,王妈走进病房,见苏雁织在夏老太身旁照顾,神色吃惊,忙上前问:“苏小姐,您还没好,我来照顾老太太。”
“王妈,我没事,还是我来照顾吧。”
“你不是……怎么……好了?”
苏雁织见王妈目瞪口呆的模样,轻轻一笑:“嗯,好了,精神正常。”
王妈继续追问:“那能想起以前的事了吗?”
苏雁织笑着摇摇头,她走到王妈身旁问:“奶奶她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王妈顿时怒目横眉,愤愤道:“还不是因为夏小姐,怕你抢走了她的东西,竟然威逼老太太交出集团股份,气得老太太病发,当场昏倒,我就说,夏小姐真不讲良心,从小老太太待她多好,那真是捧在手心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如今……唉……”
王妈摇头叹气一声,替夏老太感到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