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河东险境，初遇故人
通往河东县的山路崎岖难行，李阳三人避开官道，专挑密林小道走。越靠近县城，空气中的焦灼气息就越浓——路边的田地里，稻禾被啃得只剩光杆，偶尔能看到成片的蝗虫蹦跳着掠过，黑压压一片，触目惊心。
“这才几天，就成了这副模样。”周校尉看着荒芜的田野，眉头紧锁，“再不想办法，百姓真要被逼上绝路了。”
苏清月蹲下身，捡起一株被啃食过半的野草，指尖沾了点草汁闻了闻：“土壤太干了，蝗虫最喜欢这种环境。李阳说的苦艾，得在潮湿的山涧边才容易生长。”
李阳正望着远处的炊烟，忽然低声道：“有人来了，躲起来。”
三人迅速钻进旁边的灌木丛。片刻后，两个背着竹篓的汉子走过，一边走一边叹气——
“今天又没挖到野菜，家里娃都饿哭了。”
“县衙粮仓早就空了，听说赈灾粮被劫了，魏国公的人还在到处抓人……”
“唉，再这样下去，不如跟着张头领反了！”
等两人走远，李阳才探头出来：“看来河东县的百姓已经快撑不住了。我们得尽快找到苦艾，还要想办法把消息传出去。”
他们沿着山涧往里走，果然在湿润的石壁上发现了成片的苦艾，青绿色的叶片带着浓郁的药味。苏清月欣喜地摘了一片揉碎：“就是这个！气味很冲，蝗虫肯定怕。”
三人立刻动手收割，将苦艾捆成束，藏在背篓里。正忙得满头大汗，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争执声。
“这是我们先看到的水源！”一个苍老的声音喊道。
“现在是乱世，谁抢到就是谁的！”另一个粗嗓门吼道，“识相的赶紧滚，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李阳示意苏清月和周校尉别动，自己悄悄摸过去查看。只见山涧旁的水潭边，十几个衣衫褴褛的村民正被几个手持棍棒的汉子围堵，为首的老者须发皆白，却挺着腰杆不肯退让。
“那不是……陈老丈吗？”李阳愣了一下。这老者是河东县有名的老中医，前世他流落河东时，曾被陈老丈接济过一碗稀粥。
“敬酒不吃吃罚酒！”粗嗓门汉子一挥手，“给我打！”
眼看棍棒就要落在陈老丈身上，李阳纵身跃出：“住手！”
那几个汉子吓了一跳，回头见只有李阳一人，顿时嚣张起来：“哪来的野小子，敢管爷爷们的事？”
李阳没废话，侧身躲过当头打来的棍棒，反手一拧，只听“咔嚓”一声，那汉子的胳膊就脱臼了。其他几人见状，吓得连连后退。
“滚。”李阳冷冷吐出一个字。
汉子们扶起受伤的同伴，撂下句“你等着”，狼狈地跑了。
“多谢壮士相救！”陈老丈连忙作揖，其他村民也纷纷道谢。
李阳扶起陈老丈，笑道：“陈老丈，不认得我了？”
陈老丈眯起眼睛打量他，忽然惊呼：“你是……当年在县城药铺帮过忙的小李？”
“正是晚辈。”李阳点头。
陈老丈又惊又喜：“你怎么会在这里？听说县城里到处在抓人……”
“说来话长。”李阳看了眼周围的村民，“老丈，你们怎么在这抢水源？”
陈老丈叹了口气：“村里的井早就干了，就这水潭还有点水。可刚才那些是附近山头的乱兵，抢了我们好几次了。”他抹了把脸，“别说水了，粮食也快没了，昨天已经有人饿晕过去了。”
李阳心中一动，指着背篓里的苦艾：“老丈，您认识这东西吗？”
陈老丈凑近一看，眼睛一亮：“苦艾？这东西能驱虫啊！怎么，你们找这个做什么？”
“治蝗虫。”李阳简明扼要地说出计划，“把苦艾晒干点燃，烟味能驱赶蝗虫；再用苦艾汁拌种子，能防止被啃食。”
陈老丈眼睛瞪得溜圆，随即一拍大腿：“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苦艾在山里多得是，要是能发动村民收集……”
“可光有苦艾不够。”周校尉插话道，“还得有粮食稳住人心，不然百姓哪有力气干活？”
陈老丈的神色又黯淡下来：“县衙的粮库空了，魏国公的人又把着要道，就算有法子，也……”
“粮，我们有。”李阳打断他，“之前截下的赈灾粮，我们藏在了安全的地方，足够支撑一阵子。”
陈老丈又惊又疑：“你们……你们就是截了王奎粮草的人？”见李阳点头，他倒吸一口凉气，随即肃然起敬，“好！好啊！王奎那狗东西早该收拾了！壮士要是信得过老朽，我这就召集相熟的村民，帮你们收集苦艾，分发粮食！”
“只是魏国公的人还在搜捕我们……”苏清月有些担忧。
陈老丈胸有成竹：“放心，河东县的山坳里藏着不少躲避战乱的村民，都是信得过的人。你们跟我来，保证没人能找到。”
当下，陈老丈带着李阳三人，沿着隐蔽的山道往山坳走去。一路上，不断有村民加入，听说有法子治蝗灾、有粮食分，个个脸上都燃起了希望。
走到一处被密林环绕的山坳，李阳眼前一亮——这里竟藏着数百户人家，还有人在开垦的小块土地上种着耐旱的杂粮，俨然一个小小的世外桃源。
“这是我们这些年慢慢攒下的落脚地。”陈老丈笑道，“只要能撑过这阵子，总能找到活路。”
李阳望着忙碌起来的村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这里将是他们对抗灾荒、抵御危机的新起点。而远处的县城方向，魏国公的私兵还在四处搜捕，一场更大的较量，已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