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突厥使者,暗藏机锋
突厥使者的宴席设在县衙正厅,气氛却像结了冰。
为首的使者名叫阿史那骨,一口饮尽杯中的烈酒,将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掼:“李堡主,直说吧,这土豆种,我突厥要了。”
他身后的骑士纷纷拔刀,刀鞘撞在石板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李阳拿起一块烤得焦黄的土豆,慢悠悠地撕着皮:“使者说笑了,土豆种是百姓的命根子,哪能说给就给?”
“命根子?”阿史那骨冷笑,抽出腰间弯刀,刀刃在烛火下泛着寒光,“在草原上,弯刀才是命根子。你若乖乖献上种子,我保你县城无恙;否则……”
“否则怎样?”房玄龄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使者可知,去年突厥铁骑南下,在雁门关折损了多少人马?可知我大隋虽乱,边军仍在?”
阿史那骨脸色微变——雁门关之战是突厥的痛处,被一个中原小吏当面提起,显然没料到对方竟知军情。
李阳适时举杯:“使者远道而来,本该好好款待。但强夺他人之物,可不是待客之道。”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土豆种可以给,但有条件。”
“什么条件?”阿史那骨盯着他。
“用战马换。”李阳竖起三根手指,“一匹战马换十斤种子,先交马,后给种。”
房玄龄在桌下轻轻碰了碰他的腿——十斤种子换一匹马,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阿史那骨果然怒了:“你疯了!一匹战马能换百石粟米,你这破疙瘩……”
“破疙瘩能让百姓活命,能让军队不饿肚子。”李阳打断他,示意护卫抬来一筐土豆,“使者可以带些回去,若贵部觉得没用,这笔买卖作罢便是。”
阿史那骨盯着土豆看了半晌,突然大笑:“好!我信你一次!三日后,我带三十匹战马过来,要是种子没用,我拆了你这县城!”
宴席不欢而散。送走突厥人,房玄龄不解:“堡主,为何要做这买卖?战马落入突厥之手,终究是祸患。”
“我要的不是战马。”李阳看向窗外,“是时间。”他指着地图上的突厥疆域,“如今中原大乱,突厥必定趁机南下。咱们用三十匹战马稳住他们,争取半年时间,把县城的防御和军队练起来,才能有底气应对。”
他顿了顿,又道:“而且,我让孙老在种子里掺了些‘料’——那些土豆种只能种一季,第二季便会减产,他们想长期得到种子,就得跟咱们做长久买卖。”
房玄龄眼中闪过赞许:“堡主深谋远虑。”
三日后,阿史那骨果然带来三十匹战马,都是矫健的草原良驹。李阳让人点数清楚,将掺了“料”的土豆种交给他,又额外送了十斤煮熟的土豆:“使者路上吃,尝尝鲜。”
阿史那骨接过种子,翻身上马,临走前深深看了李阳一眼:“你是个有意思的汉人。”
送走突厥使者,李阳立刻将战马交给老兵教头,挑选出三十个精壮士兵组建骑兵队,日夜操练。同时,房玄龄主持的城墙加固工程也如火如荼,百姓们听说要防备突厥,个个干劲十足——谁都记得,前几年突厥骑兵过境时,烧杀抢掠的惨状。
苏婉儿的日子也忙碌起来。她不仅要管粮仓,还要跟着房玄龄请来的老夫子学算术和文书。这天,她正在核对商户的税收账本,突然发现一笔奇怪的支出——县丞旧部报送的“城墙修缮费”,数目大得离谱。
“这钱不对。”她拿着账本去找李阳,正好撞见房玄龄也在,“按王二锤的估价,修这段城墙最多花一半的钱。”
李阳接过账本,指尖划过那行数字,眼神冷了下来。房玄龄立刻道:“是县丞的旧部在中饱私囊。这些人表面归顺,暗地里还想着搞小动作。”
“那就借这个由头,清理门户。”李阳当机立断,“让赵三带人去查,把贪污的人抓起来,家产充公,给其他观望的人提个醒。”
赵三如今已是骑兵队的小队长,办事比以前利落多了。没半日就查清了底细——那县丞旧部不仅贪污,还偷偷给州府里反对李阳的官员送密信,说他“私通突厥,意图谋反”。
“反了他们!”赵三押着人来见李阳,气得脸红脖子粗,“李大哥,直接砍了算了!”
“砍了便宜他们。”李阳看着跪在地上的几个旧吏,朗声道,“念在你们曾为县城办事,不砍头,但要杖责二十,发配去修城墙,什么时候把贪的钱用苦力挣回来,什么时候再回来。”
这处置比砍头更让人忌惮——修城墙是最苦的活,还得看着别人分田分粮,心里的滋味可想而知。消息传开,县丞的旧部们再也不敢耍花样,个个谨小慎微。
解决了内患,李阳把精力放在发展上。老铁匠的冶铁坊造出了第一批铁制农具,比 wooden 的轻便耐用,百姓们拿着新锄头,种地的效率提高了不少;王二锤改进的水车不仅能灌溉,还能带动石磨磨面粉,县城里第一次飘起了馒头的香气。
学堂也开起来了。孙老教孩子们认识草药,王二锤教简单的木工,老夫子则教识字和算术。李阳偶尔也去讲课,教大家认土豆、玉米的生长规律,孩子们听得津津有味,围着他喊“李先生”。
这日,魏征再次派人送信,这次却不是贺信,而是警报——“瓦岗军已破荥阳,正向我州逼近,望早做准备。”
瓦岗军?李阳和房玄龄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李密麾下猛将如云,兵力强盛。”房玄龄指着地图,“他们若来,必是为了咱们的粮草和土豆种。”
李阳走到窗前,看着城外长势喜人的玉米田,缓缓道:“打,肯定是打不过的。但也不能拱手让人。”他转身看向房玄龄,“先生有何良策?”
房玄龄沉吟片刻,眼中闪过精光:“瓦岗军虽强,却缺粮草。咱们可以送粮,但有条件——让他们承认咱们对县城的管理权,互不侵犯,若他们需要粮草,咱们可以用土豆、玉米交换他们的战马和兵器。”
“以粮换和平?”李阳琢磨着这其中的利弊,“李密是枭雄,会答应吗?”
“他会的。”房玄龄肯定道,“瓦岗军现在最缺的就是稳定的粮源,咱们送上门的好处,他没理由拒绝。而且,他若想西进,咱们这县城也是个不错的屏障。”
李阳点点头:“好,就派使者去瓦岗军大营,说我李阳愿与魏公(李密自称魏公)结盟,共抗乱世。”
他知道,与瓦岗军结盟,是权宜之计,却也是眼下最好的选择。这乱世棋局,他必须在各方势力间周旋,才能让土豆堡和县城这块根基,扎得更深、更稳。
苏婉儿端着刚熬好的玉米粥走进来,见两人神色凝重,轻声道:“不管要做什么,都得先吃饱饭。”
李阳接过粥碗,看着小姑娘眼里的关切,心里泛起暖意。是啊,吃饱饭,才有底气应对一切风雨。
窗外,暮色渐浓,城墙的轮廓在夕阳下拉得很长,像一条沉默的巨龙,守护着这片正在崛起的土地。而远方,瓦岗军的旗帜正随风飘扬,一场新的博弈,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