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舟是出来买糕点的。
目的,为了给考完经古的同窗们,庆贺。
经古的奥秘,张子舟估计,除了他,只有大书院的山长、夫子。
但那些人都不会说出来。
原因无他。
要给书院学子足够的压力,让他们不掉以轻心。
距离仙鹤巷不远,便有了糕点一条街。
豆面糕、水麻酥、麻香糕、荷月酥,真个是琳琅满目。
精致些的,龙须酥、荷花酥、芸豆卷、灯芯糕。
最受欢迎的,还得是西瓜子、南瓜子、蚕豆、黄豆。
当然,同一款糕点有区别。
造成区别的原因,是铺子不一样。
张子舟先去杂货铺买了食盒,然后到糕点制作最好的六芳斋。
买了一份龙须酥、荷花酥、芸豆卷,这是给周宪、三个臭皮匠吃的。
再给家境好点的同窗们,买桂花糕、荷花酥。
至于傅范等一帮书生,则是给他们买西瓜子、蚕豆、黄豆,以及养胃的豆腐脑。
不是张子舟搞歧视,而是不同的生活环境,造就不同饮食习惯。
科举期间,一切都要稳!
装满整个食盒,提着往高升客栈走去。
路上,又在摊位买了两份鸡丝面、和油炸桧、以及粟米粥。
两位老师从凌晨到现在,估计什么都没吃。
还没走到,就听到行人往高升客栈张望,再往前走几步,便听到了客栈传出的欢呼。
张子舟笑了。
于是加快步子,穿过人群,走进客栈。
掌柜笑着看向张子舟:“公子,好多学子高兴疯了。”
张子舟更乐了:“你准备一些稀粥,送进去。”
客栈掌柜也跟着笑:“明白。”
走进院子。
柴玉看到他来了,又蹦又跳:“子舟,我过了!”
“恭喜你。”
“还有我。”赵瑾跑来。
“恭喜你!”
“我、我也过了。”曹贺叫道。
张子舟一如既往地真诚:“恭喜你。”
三个臭皮匠,第一次听到恭喜,高兴得跳起八丈高。
周宪比他们好一点点,看到张子舟的食盒:“你带的什么?”
“我在路上,已经听说了,所以买了糕点当做贺礼。”张子舟把食盒放在桌上,打开,一股香味儿飘了出来。
因为过于紧张,而食不知味的学子们,在这一刻,肚子咕噜噜叫。
张子舟一看,这还分什么分啦,直接道:“我把山长、夫子的拿走,其余的你们自己分着吃。”
“哦豁……”
这一刻,都化身饿狼,扑向食盒。
张子舟拎着早点,识趣的躲在一旁,无意中看到傅范蹲在屋檐下,一只手按着肚子。
他赶紧过去关心:“你怎么了?”
“不知道,回来后肚子疼。”傅范紧皱着眉头。
“你是考完才这样,还是之前就这样?”张子舟有眉头了。
“就……就是刚回来。”
张子舟懂了,把粟米粥递给他:“你这是太紧张了,引起的肚子疼,吃一碗粥调和调和就好。记得,下次考前,绝对不能不吃东西。”
傅范点点头,端着碗粥,自己喝起来。
张子舟看他能自己照顾自己,拎着早点去了山长屋。
傅崇和傅岱笑着吃起早点,都觉得太好吃了。
比起学子们单纯的快乐,二位夫子的眼神里透露着深意。
他们早看穿一切。
但和其他书院的先生一样,都是看破而不说破。
饭后。
张子舟完成任务,出门回夏家。
傅崇交代道:“记得明天准时起床,还有,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啦山长。”
张子舟回头,挥了挥手。
考前一次测试,对各方都有好处。
唯独对张子舟不友好。
一到晚上,他这边睡一觉醒来,发现屋子里还亮着灯。
张子扬正秉烛夜读。
“扬哥,你不会打算看一夜书吧。”
“不,再看一会,就睡。”
天呐!
张子舟看了一眼桌上的滴漏,距离出发还有两个时辰。
“哥,你看这么晚,考的时候不会困吗?”说着,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怕什么。”
张子扬用铜签子拨了一下灯芯,屋里更亮了:“反正考场可以休息,我写一两篇就睡。”
看到屋里这么亮,张子舟猜出来了:“你不困吗?”
“不!”张子扬终于舍得瞅一眼室友,“我昨天好紧张,感觉有几个字写错了,没想到……呵呵……我过关了。”
张子舟倒抽一口凉气,我就知道。
上千学子,怎么可能那么快就确定通过,还公布成绩。
其实,县衙压根没认真看。
只挑些过于离谱的。
这是这一世的张子舟,几次县试不中,得到的经验。
族兄不知道,真以为自己没问题,兴奋到睡不着。
张子舟不得不转身,背对着油灯继续睡。
可是,屋里一直这么亮,怎么睡得着。
只能闭着眼睛苦熬到出发时辰。
张子舟简单洗漱后,收拾东西出门。
这回是第一场,准备充分:背的是毛毯、薄被和枕头,提的是一个大号竹篮子,里面全是吃的喝的,果脯、糕点、熟食、卤肉,还有两个竹筒。
一个竹筒里装的是人参汤,一个竹筒装的是清水。
当然,笔墨纸砚必不可少。
多到张子扬看着,眼睛都直了。
夏家的仆人们,看到兄弟俩出门,都乐坏了。
“你们看你们看!”
“那个叫张子舟的,背那么多东西,是去考试还是搬家。”
“只怕是个吃货。”
仆人们的议论,管家都听到了,冷哼一声。
就这种吃货,还值得儿子击掌打赌。
哼,等着服输吧。
县学门前。
夏荣也和他爹同款诧异的表情——太奇怪了!
哪有参加县试,跟搬家似的。
难道他就不知道有“压力”二字么。
不只是夏荣,就连同窗们也被张子舟的“准备”,吓坏了。
傅范讶异:“哥儿,你是不是昨晚没吃饱?”
“第一场考试,一考就是一天,不准备充足要饿死。”张子舟笑道。
“没必要,忍一忍就过去了。”
“呵呵,等你真的经历过一次,就知道我的话很对。”
傅范笑着摇头,就算是真的,自己也绝对不像舟哥儿那样——
背这些东西,像个乌龟。
就在这时,县学大门嘎吱一声打开,县学正带着穿红的衙役出来。
县试第一场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