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紧了自己手臂,缩着脖子问:
“我们是自己走路回去吗?打车行不行?”
一阵风吹起她的长裙,她解释道:
“怪冷的。”
他望着她那可怜兮兮的模样笑出了声,真正的笑意直达胸腔。
“当然可以。”他止住了笑,“我们要不要去吃烤鹅?”
“那肯定要的。”刚刚那顿饭吃得多难受啊,而且还吃不饱,果然有钱人的饭菜都不是正常人能吃的。
“你这裙子挺好看的。”看起来不便宜。
“就是上次和你去中英街买的第一条品牌的裙子。”那是相当肉疼,得她勒紧裤头才舍得买的,总想着会用得上,这不,还是用上了。
沈耀阳喜欢看她穿裙子的样子,这一身的纯白,难得见到她单纯又端庄的模样,这裙子让她看起来腰肢小极了。
笑意充斥在他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里沉沉地看着她,像要把她吸进去。
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忽然脱下自己的外套,不容分说地披在了她的肩上,带着他体温的暖意瞬间包裹了她。
孙佳悦愣住了。
“这样就不冷了。”他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的沙哑。
她抓紧了胸前的衣襟,那上面还残留着他身上淡淡的花香味和少年清洌的气息,混在一起,让她心头一跳。
他是真的戒烟了,自从那天起没有再闻到他烟草味了,还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走吧,沈老板请客。”他勾起嘴角,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率先朝街角那家灯火通明的烧鹅店走去。
烧鹅店里人声鼎沸,油亮的烧鹅挂在玻璃窗后,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沈耀阳熟门熟路地找了个角落的位置,把菜单推到她面前。
她还没来得及看,他就对着那头的老板喊:“老板,一只烧鹅,斩一半上庄,再来一盘白切鸡,一碟炒青菜,两碗米饭。”
孙佳悦咋舌,这也太奢侈了。
她刚想说两个人吃不完,他已经回过头,眼神灼灼地盯着她。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让我不要说那个自称用词么?”
“什么词?”孙佳悦豪不明白的看着他,是真的不明白的那种,眼神清澈透明。
他眉毛挑了挑,觉得她恐怕的心大得记不起他们之间发生的故事,很无奈地说:“老子。”
直到他看见她那一脸促狭的笑容。
“好,你犯规了,说好不会再说这两个字的,罚!”
他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勾着一边嘴角,眼里带着宠溺的笑意。
“哦?罚什么?”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故意的引诱,像羽毛轻轻搔刮在她的心尖上。
孙佳悦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强撑着气势,扬起下巴,像一只高傲的猫。
“罚你……”
话还没说完,老板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托盘过来了。
“靓仔靓女,你们的烧鹅!”
油光锃亮的烧鹅被斩成整齐的小块,皮色金红,肉香霸道地钻进鼻腔,瞬间驱散了两人之间那点微妙的紧张。
沈耀阳拿起筷子,自然而然地夹了最大最好的一块鹅腿,放进她碗里。
“先吃。”
他抬眸看她,眼里的笑意深不见底。
“吃饱了才有力气罚我。”
那语气,宠溺得不像话。
孙佳悦的心跳漏了一拍。
孙佳悦看着碗里堆得冒尖的鹅腿,心里那点强撑起来的气势,瞬间就软了。
哪里还想到什么惩罚?
她看着他霸道的眼神,忽然觉得,被这样一个人管着,感觉似乎……也不赖。
她夹起那块鹅腿,默默地咬了一口。
外皮酥脆,肉质鲜嫩,满口都是浓郁的肉香。
是她两辈子吃过最好吃的烧鹅。
“那我想到了再向你讨要。”
他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然后,低低地笑了起来。
“好。”
他答应得干脆利落,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随即,他话锋一转,身体微微前倾,那股熟悉的痞气又回到了他身上,带着强烈的侵略性。
“那我也有个问题。”
沈耀阳脸上的笑意褪去,玩世不恭的表情被一种从未有过的严肃所取代。
他漆黑的瞳孔像两个深不见底的漩涡,紧紧地锁着她。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烧鹅店里鼎沸的人声,油锅的滋滋声,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变得遥远而不真切。
孙佳悦心里咯噔一下,刚刚回暖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她握着筷子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
“什么问题?”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那么看着她,目光锐利得像一把手术刀,要将她层层剖开,直视她最深处的灵魂。
孙佳悦被他看得有些发毛,强作镇定地迎上他的视线。
半晌,他才一字一句地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
“孙佳悦。”
他第一次这样连名带姓地叫她,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
“沈国栋查过你。”
她手里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怎么会……
沈国栋为什么要查她?
“很不巧,那份资料,我看见了。”
沈耀阳的语气很平淡,平淡得像在说一件与他毫不相干的事。
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孙佳悦的心上。
“资料上说,孙家村的孙佳悦,初中都没念完就辍学了。”
“成绩一塌糊涂,对学校规章制度不服管教。”
她嘴里还啃着个鹅腿,咽下去了才问:“有什么问题吗?”
“我认识的你和资料里面的你完全不一样。”
“说完了?”孙佳悦抬起眼皮,语气比他还平淡。
“没说完。”
“那继续。”她抽出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着嘴角的油光,仿佛在听什么无关紧要的汇报。
沈耀阳看着她,心头那股莫名的烦躁又升了上来。
“我就是孙佳悦。”
“你——”
“以前的孙佳悦,”她打断他,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绝食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沈耀阳猛地一震,瞳孔骤然收缩。
跳河……
他当然知道这件事。林建国和楚小婉那对狗男女逼的。
“人死过一次,总会想明白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