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他不会好心,任何时候都要毒舌一番。
“你那么激动干嘛,人都是有弱点的,要坦然接受自己的一切,不然纠结一辈子岂不是太亏了。”
骗鬼吧你就。
“那大人的弱点是什么?”
“我没有弱点。”
陆小希啧啧称奇,想不到堂堂谢同知的脸皮竟也这么厚。
“呦呦呦,你上句话还说人都有弱点,下一句又说自己没有弱点,难道大人不是人吗?”
“你这句话听着虽怪,但却不难听,好像是在夸我呢。”
陆小希哑口无言,反正说再多谢陵都有一百句话等着她。
想到从相识至今的场景,竟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不是该在心里骂我一万遍才好吗?”
“确实想如此,不过刚刚突然发现了一件事,又觉得好笑。”
“什么事?”
“就是忽然发现大人的话越来越多了。”
谢陵的背影一滞,夜晚的凉风吹过,二人的衣角也随之飘动,一瞬间两个人都没了言语。
谢陵的面相生的冷,手腕硬,又难说情。
朝中的大臣们见了他恨不得长双翅膀飞走。
虽说贪恋他相貌的女子很多,却极少有人敢主动找他攀谈,大部分只敢远远看看。
而那张严肃而邪气的脸,光是看看都慑人三分。
陆小希从见他第一眼起,便知道自己应该摆着什么心态侍奉在身边。
她每天都小心翼翼,生怕触怒了这枝悬崖边上的蔷薇。
可她却渐渐发现,谢陵远比想象的温柔的多。
“你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听着语气,他并没有生气。
陆小希怎么都没想到,脱掉那身官服的谢陵跟传说中的翩翩公子并没什么区别,可见人的偏见是多么可笑。
“还不是大人惯的,对下人一点身架都没有。”
谢陵回头接过陆小希手里的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你不是下人。”
陆小希的心仿佛被雷电穿过,被击中的地方微微颤抖着。
随后就像千万只蚂蚁经过一样,有些疼,又有些痒。
“愣着做什么?回去吧。”
“哦……”
谢陵向她丢来一支竹哨。
“若是以后走散了就吹它。”
陆小希放在手里看了看,外表看起来不过就是普通的竹哨。
过去她一直想,谢陵和另外几人之间传递信号,肯定有些特别玄妙的方法或者说是工具。
所以在她心里,他们所用的工具就算没有鬼斧神工至少也精妙绝伦。
但是看着手里的竹哨,她再次产生疑问,难道是想多了?
“大人们之间传递信息的工具还真是朴实无华啊……”
“你可别小瞧他,不信吹吹看。”
陆小希放在嘴里轻声吹了一下,发出的声音似蝉鸣一样。
这有什么特别的?于是不甘心的她又吹了一下。
没想到这次发出的并不是蝉鸣声而是另外一种既熟悉却又叫不上名的虫子叫声。
陆小希逐渐发现这竹哨的乾坤,于是又吹了几下,每次都是不同的声音。
“声音的排列顺序只有我们几个知道,不过这竹哨只适合在荒郊野外用。”
陆小希两三步跑到这里身边,与他并排,并且眼睛一直在他身上打转,弄的他极为不自然。
“你在看什么?”
“我只是好奇大人身上还藏着什么绝妙的东西,并且在哪藏着,为什么我看不出来。”
“轻易叫你看出来,那锦衣卫的威名何在?”
“我这不也是想多学些东西嘛。”
“那好啊,以后慢慢教你。”
“真的啊?那大人刚才用的是哪种方法传消息?”
谢陵笑了笑。
“学会套话了?”
“这不是现学现用嘛。”
“嗯……刚才那个有点复杂,我今天不想教。”
该死的谢陵。
“那大人总该告诉我接下来我们要去哪吧?不然天天叫我像个无头苍蝇似的跟在你后面,太过分了。”
“匪窝。”
“啥?!”
——
不知道通往哪里的泥土路旁,被秋风吹落的树叶重重叠叠积在树木周围。
杂乱无章的野花野草此时已经枯萎,种子散落在泥土里,只等着明年再生根发芽。
由于空气干燥,让本就不平整的道路播土扬尘,时而被风吹起的落叶混杂着尘土,不偏不倚的往你的眼睛里刮。
陆小希不晓得是第几次揉眼睛。
说起来也巧,明明跟谢陵并排隐藏在道路两旁的树后。
自己时不时就被风吹的睁不开眼,稍有不慎灰尘便会钻进眼睛里。
可好死不死的是,这些灰尘仿佛像长了眼睛一样只往自己的眼睛里钻,这么久了,竟没见谢陵揉过一次眼睛。
在陆小希第十一次低下头揉眼睛的时候。
谢陵终于按耐不住无名的怒火,转过头拧着眉对她道:
“你有完没完?”
陆小希瞪着两只红透了的兔子眼抬起头对上谢陵的眼睛,吓了他一跳,往旁边躲了躲。
刚才那冷不丁的抬眸活像一个死了几天并且死不瞑目的女尸。
“你眼睛怎么了?”
陆小希瞪着那双死不瞑目的兔子眼死死的盯着谢陵,吸了把鼻涕,唇齿颤微回道:
“当然是被沙子吹的。”
谢陵的眉又压深了几分
“你就不会眯着眼吗?”
……
陆小希陷入久久的沉默,然后道:
“回大人,我眯了。”
???
谢陵用无法理解的眼神看着她,这个鬼样子,恐怕想等的人等不到就得先撤退。
“把帕子用水沾湿好好处理一下,别用手揉了!”
陆小希半睁着眼睛从衣袖中拿出帕子,又用另一只手拿出系在腰间的水壶。
她先是把手冲洗了一番,才沾湿手帕往眼睛上糊。
一股好闻的清香味随着沾湿的帕子钻进鼻间。
过了会,陆小希觉得好受了些才慢慢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方灰蓝色的丝帕。
丝帕的料子极好,上面没有什么复杂的刺绣,只在其中一角绣了个‘谢’字。
陆小希目不转睛的盯着丝帕,这本是谢陵的,却在离开方圆村时被自己占为己有。
本来已经忘了这回事,此时被提起,难道是谢陵有意提醒自己这帕子是他的吗?
她把帕子摊平在手心,再一次仔细检查。
这料子柔软有弹性,颜色也比寻常的帕子有考究,一看材质就是极为名贵的。
再看这字迹写的隽秀有力,带着几分侠气,十分符合谢陵的气质。
这么有心,莫不是出自哪位佳人之手吧?
陆小希攥紧帕子抬头斜眸谢陵,想要回去就直说呗,搞这些弯弯绕。
最是讨厌他这点,什么都不明确的告诉自己,让自己猜,我猜个大头鬼。
你想要,我偏不给。
陆小希将帕子甩了几下,又十分自然的揣回衣袖。
这时谢陵回过头来上下看了看他,目光依旧十分疑惑。
“弄好了?”
陆小希装模作样的清清嗓子道:“好多了。”
谢陵的眼睛又在她身上扫了扫,看的陆小希极为不自然。
“刚才那帕子呢?”
哈!瞧瞧吧,果然是想要回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