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猛然炸开!并非传统的冲车撞击,而是数枚威力巨大的火药包被身手矫健的禁军死士精准地投掷、安放在了黑水堡那看似坚不可摧的包铁大门关键受力点上!剧烈的爆炸如同平地惊雷,耀眼的火光瞬间撕裂了沉沉的夜幕,灼热的气浪裹挟着碎石、铁片和木屑狂飙四射!
坚固的堡门在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如同被巨锤砸中的龟甲,轰然向内爆裂、崩塌!烟尘混合着刺鼻的硝烟味,如同浓雾般瞬间涌出堡门!
“杀——!”
蓄势已久的禁军精锐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如同黑色的铁流找到了宣泄的闸口,长戟如林,寒光闪烁,沉默的杀意瞬间沸腾!以最精锐的刀盾手为锋矢,铁流般汹涌而入,瞬间冲垮了门口残余的、早已被爆炸吓破了胆的零星抵抗!
杀戮在堡门洞开的瞬间便进入了最残酷的阶段。抵抗微弱得可怜。堡内那些平日欺压良善、作威作福的豪强私兵,在真正的帝国精锐面前,脆弱得如同麦秆。玄甲洪流所过之处,只留下冰冷的兵刃入肉声、濒死的惨嚎和飞溅的温热液体。禁军的推进迅猛而高效,目标明确——直指堡内中心那灯火最亮、奢靡之气最重的主厅!
主厅内,赵天霸听着外面越来越近、如同催命符般的喊杀声和惨叫声,看着厅门被猛然撞开,几个浑身浴血、丢盔弃甲的堡丁连滚爬爬地逃进来,发出最后的绝望哀鸣,他肥胖的身躯猛地一抽,双眼翻白,竟直接吓晕了过去。
萧景容踏着粘稠的血泊和破碎的尸骸,迈入了这曾经奢靡淫乐的大厅。玄色的大氅下摆扫过地面,沾染上暗红的污迹。他面容冷峻如万载玄冰,目光扫过厅内瘫倒一地、屎尿横流的豪强,最终落在像一滩烂泥般昏厥在地的赵天霸身上。那眼神,如同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秽物。
“拿下。”声音平淡无波,却让厅内残余的活人瞬间如坠冰窟。
如狼似虎的禁军立刻扑上,冰冷的铁链毫不留情地套上了赵天霸和其他豪强的脖子,粗暴地将他们从地上拖起,如同拖拽死狗。
“报——王爷!”一名浑身浴血却精神抖擞的校尉大步冲入厅内,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后堡仓廪已控制!里面……里面堆满了羊毛!成山成海!皆是上等好毛!粗略估计,不下数十万斤!还有大批劫掠来的粮食物资!”
萧景容冰冷的嘴角终于勾起一丝极淡、却锋利如刀的弧度。囤积居奇?劫掠官粮?这些如山铁证,足够将赵天霸及其党羽钉死在耻辱柱上,万劫不复!
“清点封存!一粒粮,一斤毛,皆登记造册,充作官用!”他的声音在弥漫着血腥和硝烟的大厅里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裁决之力,“传令河西铁骑,所克坞堡,照此办理!顽抗者,杀无赦!降者,枷锁押解,待审!”
“遵令!”校尉大声应诺,转身飞奔而去。
萧景容不再看厅中一片狼藉,转身大步走出弥漫着死亡和绝望气息的大厅。堡内的零星抵抗已彻底平息,只有禁军士兵有条不紊地搜查、押解俘虏的呼喝声。他站在堡门巨大的废墟上,任由冰冷的夜风卷着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吹动他玄色的大氅。远处,雪原尽头,天色已透出隐隐的灰白。
雷霆已落,剩下的,便是彻底犁庭扫穴,将北疆这积年的毒瘤连根拔起,寸草不留!
时间在紧张与希望中悄然滑过半月有余。肆虐北疆多年的几大豪强坞堡,在河西铁骑摧枯拉朽般的攻势和萧景容坐镇黑水堡的雷霆震慑下,如同烈日下的积雪,迅速土崩瓦解。主犯尽数锁拿,家产抄没充公,尤其是那堆积如山的优质羊毛和粮食,被源源不断地运出坞堡,成为重建北疆秩序最有力的注脚。
云州城外,皇家第一毛纺工坊的巨大轮廓已然拔地而起。虽然外墙还裸露着粗糙的木石,内部许多细节尚未完善,但在工部尚书钱有德几乎不眠不休的亲自督造下,最核心的几座大工棚已然封顶,巨大的纺车和织机部件正被匠人们喊着号子,一件件小心翼翼地抬入、安装。整个工地依旧喧闹,却透着一种目标明确、充满干劲的蓬勃生机。
山谷隘口的换粮点,早已成了北疆牧民心中最温暖的灯塔。秩序井然,交易公平。验毛台前,牧民们脸上的愁苦被希望取代,甚至有人开始低声交谈着开春后羊群的放养计划。工部匠人的唱喏声、过秤的声响、以及换到物资的满足叹息,交织成一首平凡却动人的乐曲。
这一日,天色格外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朔风凛冽。然而,第一毛纺工坊那座最大的工棚内,气氛却火热得几乎要掀翻新盖的屋顶。
工棚中央,清理出一片空地。数十名从北疆本地招募、经过工部匠人紧急培训的妇人,以及一部分手脚灵巧的牧民,屏息凝神地围成一个大圈。她们的目光,都死死聚焦在空地中央那几架最新组装调试完毕的、体型巨大的脚踏纺车和织机上。钱有德站在最前面,激动得胡须都在颤抖,脸颊泛着红光,全然不顾自己一身沾满木屑油污的官袍。
夏紫月也来了。她没有穿繁复的龙袍,只着一身利落的深青色骑装,外罩一件银狐裘,墨发简单地束在脑后。小云霜和小云泉被乳母抱着,裹得像两个圆滚滚的毛球,只露出两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新奇的一切。棚内虽然生着好几个大火盆,但寒意依旧刺骨,可人们心头的热望却足以驱散一切冰冷。
“开始!”钱有德深吸一口气,几乎是吼出了这两个字,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