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龙。”
艾德里安站在沙发旁,银灰色的长发垂落在肩侧,灰绿色的眼睛安静地注视着德拉科。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德拉科蜷缩在沙发一角,手里捧着一本根本没在看的书,闻言抬起头,灰蓝色的眼睛里带着一丝倦意和隐约的烦躁。
“嗯?”
“今晚有个重要文件要签。”艾德里安走近一步,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腕,“我会晚一点回来,你先睡,好吗?”
德拉科的指尖无意识地捏紧了书页,纸张在他指腹下微微皱起。
他盯着艾德里安的脸,试图从那双平静的灰绿色眼睛里找出一点破绽——一丝不耐烦,或是一点厌倦。
但他什么也没找到。
“……随便你。”德拉科最终别过脸,声音闷闷的,“反正你也不会听我的。”
艾德里安顿了顿,随即俯身,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
“我尽量早点回来。”他的声音依然温柔,像在哄一个闹脾气的孩子,“如果疼得厉害,就让多多叫我。”
德拉科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盯着书页,仿佛那上面的文字突然变得无比有趣。
艾德里安等了几秒,见他不再说话,便直起身,轻轻整理了一下袖口。
“我走了。”
德拉科依旧没抬头,只是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门轴转动的声音很轻,但德拉科的耳朵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手指攥得更紧,书页在他掌心发出细微的撕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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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德拉科依然坐在沙发上,膝盖上摊着那本书,却一页都没翻过。家养小精灵多多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手里端着一杯温热的牛奶。
“主人,您该休息了……”多多小心翼翼地将牛奶放在茶几上,尖细的嗓音里带着担忧。
“我不困。”德拉科冷淡地回应,目光依然盯着壁炉里跳动的火焰。
“可是——”
“我说了,我不困。”德拉科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不容反驳的尖锐。
多多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说,只是鞠了一躬,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房间里重新陷入寂静。
德拉科盯着壁炉,火焰的影子在他灰蓝色的眼睛里跳动。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窗外的月光渐渐爬上窗棂,在地板上投下一道冷色的光带。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抚上自己的腹部,那里沉甸甸的,像一块巨石压在他的身体里。
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后腰的疼痛,但他固执地不肯躺下,不肯承认自己其实已经很累了。
——艾德怎么还没回来?
这个念头像一根细小的刺,悄无声息地扎进他的思绪里。
——他说是去签文件,可真的只是签文件吗?
德拉科的指尖微微发抖。
——他是不是……终于受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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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时分,壁炉里的火焰已经弱了下去,只剩下零星的火星偶尔闪烁。
德拉科依然坐在那里,身体僵硬得像一尊雕塑。
他的眼眶发涩,后腰的疼痛已经从钝痛变成了尖锐的刺痛,可他就是不肯动,不肯躺下,不肯承认自己在等一个可能根本不会回来的人。
多多又进来了一次,这次它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在壁炉里添了新的柴火,然后放轻脚步离开。
火焰重新燃起,暖光映在德拉科苍白的脸上,却照不进他逐渐冰冷的思绪。
——他骗我。
这个念头突然无比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像一把锋利的刀,剜开他最后的理智。
——他根本不是去签什么文件,他是想逃。
德拉科的呼吸急促起来,手指死死攥住沙发的扶手,指节泛白。
——他受不了我了,他终于觉得我恶心了。
腹中的双胞胎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情绪,不安地踢动着,可德拉科已经无暇顾及。
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声音,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他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