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的烛光在银质餐具上跳跃，马尔福庄园的长桌上摆满了精致的餐点——烤鹌鹑、奶油焗龙虾、松露土豆泥，还有纳西莎特意吩咐家养小精灵准备的孕期营养汤。
“艾德，把胡椒瓶递给我。”德拉科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灰蓝色的眼睛甚至没往艾德里安的方向瞥一眼。
艾德里安没有一丝迟疑，修长的手指立刻拿起银质胡椒瓶，稳稳地放到德拉科手边。
“不是这个。”德拉科皱眉，语气不耐，“我要的是黑胡椒，不是白胡椒。”
“抱歉。”艾德里安温声回应，没有丝毫恼怒，只是抬手召来克利，低声吩咐了一句。
纳西莎的视线在两人之间微妙地停顿了一秒，但很快掩饰住了惊讶，低头优雅地切着盘中的鹌鹑。
卢修斯则微微眯起眼睛，银灰色的长发垂落在肩侧，目光若有所思。
克利很快送来了黑胡椒瓶，艾德里安亲自拧开盖子，在德拉科的盘子上方轻轻抖了两下——
“够了！”德拉科突然烦躁地挥手，“你撒太多了！”
艾德里安立刻停下动作，灰绿色的眼睛中带着安抚：“我重新给你换一份？”
德拉科撇了撇嘴，最终只是冷哼一声：“算了，凑合吃吧。”
纳西莎：“……”
卢修斯：“……”
空气安静了几秒。
纳西莎轻咳一声，试图缓和气氛：“小龙，最近胃口怎么样？孕期饮食要注意营养均衡……”
“难吃死了。”德拉科用叉子戳了戳盘中的鳕鱼，一脸嫌弃，“这鱼太腥了，艾德，你吃。”
他说完，直接把整盘鳕鱼推到艾德里安面前。
艾德里安面不改色地接过，甚至温和地问：“要尝尝我的牛排吗？我还没动过。”
德拉科思考了两秒，勉为其难地点头：“切小块点。”
艾德里安拿起餐刀，动作优雅地将牛排切成均匀的小块，再推回德拉科面前。
卢修斯的指节在桌面上轻轻叩了一下，声音不轻不重，但足够让餐桌上的所有人都听见。
德拉科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过于自然了。
他在黑森林庄园一向如此——甚至更过分。
艾德里安会帮他穿袜子、系领带，甚至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跪着喂他吃水果。但在父母面前，他本来打算稍微收敛一点的。
……显然，习惯比理智更强大。
沉默了几秒后，德拉科清了清嗓子，试图挽回一点形象：“……其实这鱼也味道还行。”
艾德里安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没说话。
纳西莎轻轻放下餐巾，温柔地打破沉默：“小龙，孕期口味敏感是正常的，我怀你的时候连闻见薄荷味都会反胃。”
德拉科松了口气，顺势接话：“真的？那我比您强点，我只是讨厌芹菜。”
“你讨厌的不是芹菜，”艾德里安笑着补充，“是切得太粗的芹菜。”
德拉科瞪了他一眼：“闭嘴，没人问你。”
艾德里安耸了耸肩，做了一个闭嘴的动作，然后低下头，继续切自己盘中的食物，仿佛刚才只是陈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卢修斯的眼神冷了下来。
他的指节在桌面上叩了第二下。
这一次，声音更清晰，带着不容忽视的警告意味。
德拉科正要把一块牛排送进嘴里，闻声动作一顿，灰蓝色的眼睛疑惑地抬起：“父亲？”
卢修斯放下酒杯，银灰色的长发在烛光下泛着冷光，灰蓝色的眼睛直视着德拉科，声音低沉而平静：“德拉科，适可而止。”
德拉科愣住了。
“……我怎么了？”他放下叉子，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解和隐隐的不悦。
卢修斯的视线扫过艾德里安面前那盘被推过去的鳕鱼，又落回德拉科脸上：“你现在的行为，可不像一个马尔福。”
德拉科的眉头皱了起来：“我只是不喜欢吃鱼。”
“不喜欢吃鱼，”卢修斯慢条斯理地重复，“所以理所当然地让别人替你解决？甚至不道谢？”
德拉科的耳尖微微发热，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餐巾。
——他当然知道自己在艾德里安面前有多任性，但艾德里安从来不会介意，甚至乐在其中。可现在，父亲却当着所有人的面指出这一点……
“艾德不介意。”德拉科下意识反驳，声音却比平时低了几分。
“他不介意，不代表你可以失礼。”卢修斯的声音依旧平静，但每个字都像冰锥一样刺进德拉科的耳朵，“你母亲怀你的时候，可没让你父亲跪着喂她吃饭。”
德拉科的脸“唰”地红了。
——梅林的胡子！父亲怎么知道艾德里安跪着喂他吃东西的事？！
他的目光猛地转向艾德里安，后者正低头盯着自己的餐盘，银灰色的长发垂落，遮住了表情，但德拉科分明看到他的肩膀微微抖了一下。
……这个混蛋居然在憋笑？！
德拉科气得手指发抖，但面对父亲的目光，他又不敢真的顶嘴。
从小到大，卢修斯虽然宠他，但在礼仪和教养上从不纵容。
“……对不起。”德拉科最终闷闷地说，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纳西莎轻轻叹了口气，伸手覆上卢修斯的手背，柔声道：“卢克，小龙现在是孕期，情绪敏感些也正常……”
卢修斯看了妻子一眼，没说话，但紧绷的下颌线微微松动。
德拉科低着头，眼眶不知怎么有些发热。
——他明明没做错什么。艾德里安愿意宠着他，父亲凭什么指责他？
——而且……而且他也不是不尊重艾德里安，他只是……习惯了。
越想越委屈，德拉科的喉咙发紧，手指无意识地揪着餐巾，指节都泛了白。
艾德里安终于抬起头，灰绿色的眼睛看向卢修斯：“马尔福先生，德拉科没有不尊重我，我们之间的相处方式……”
卢修斯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我在教育我的儿子，莱茵斯坦先生。”
艾德里安闭了嘴，但手指在桌下轻轻碰了碰德拉科的手背，无声地安抚。
德拉科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我吃饱了。”他硬邦邦地说，转身就要离开餐厅。
“坐下。”卢修斯的声音不容置疑。
德拉科僵在原地，手指紧紧攥住椅背，指节发白。
几秒后，他慢慢地、不情不愿地坐了回去，但全程低着头，不肯看任何人。
餐桌上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
纳西莎轻轻叹了口气，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试图缓和气氛：“小龙，你父亲只是担心你。孕期情绪波动大是正常的，但礼仪和尊重是马尔福家的根本……”
德拉科没吭声，但眼眶更红了。
卢修斯看着儿子这副样子，眉头微微皱起。
沉默了几秒，他终于开口，声音比刚才缓和了些：“德拉科，看着我。”
德拉科抿着唇，慢吞吞地抬起头，灰蓝色的眼睛里泛着水光，但倔强地不肯让眼泪掉下来。
卢修斯的心软了一分。
“我不是在指责你，”他放缓了语气，“但你现在是马尔福和莱茵斯坦两家的纽带，更是未来的父亲。你的孩子会学习你的一言一行——你希望他们长大后，也像你这样对待自己的伴侣吗？”
德拉科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艾德里安适时地开口：“马尔福先生，您说得对。是我太纵容德拉科了，以后我会注意。”
德拉科猛地转头瞪他，眼神里写满了“叛徒”。
艾德里安对他微微一笑，灰绿色的眼睛里带着安抚，桌下的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指。
卢修斯看着两人的互动，最终只是轻叹一声，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