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根铁钉?三个班头光是想想就不寒而栗。
果然,这个“硬骨头”没扛过第六根便招供画押了。
待“济丰质库案”的相关人等审讯完后,萧业重又审了“张家别院案”。
在济丰质库的人证物证下,张极化自知张家大难临头,不再复之前蛮横无赖、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将所有罪责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言说不关他哥哥的事。
至此,惊骇盛京的流民失踪案彻底告破,案中案的“济丰质库案”也证据确凿,已成铁案。
三个班头将犯人全部押回牢里后,谷易着人打来了水,让萧业清洗了手上的污渍。
此时的萧业面容宁和,眉目清秀俊朗,站在铜洗面前,轻轻擦洗手上的血污,这一派翩翩佳公子的风采,哪里还有半点儿刚刚噬杀残忍的样子。
三位班头在庭院里见了,心中不禁感慨“人不可貌相啊”!
郑大勇心有余悸地对谷易道:“一直以为咱们大人是个秀才,书生,文官,没想到还有这么狠辣的一面呐!”
“是啊,莫说是犯人,我看了都心惊!”鲁能也凑过来道。
“平日里看着斯斯文文,笑脸迎人,我有时还不分尊卑的跟大人开个玩笑,谷侍卫,你说咱们大人不会记仇吧?”
郑大勇想起来,那天,有个捕快家里要给孩子办满月酒,他在捕快房吆喝大家凑礼钱,萧业正好经过,听说后也进来上了一份礼钱。
他那时还和一帮捕快兄弟们起哄,让他多多努力,他们想喝小公子的满月酒。
当时萧业只是淡淡笑着,并未见有任何不快,该不会记仇吧?
谷易看着郑大勇拧眉思索,脸都快变成猪肝色了,抬手便捶了他一拳。
“你想哪去了!公子那是嫉恶如仇,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
王韧听了半天,此时也道:“依我看呐,咱们大人呐就如那神佛,佛有千面,但千面一心,咱们大人也有千面。手段呢,虽是狠了些,但惩恶扬善的初衷是好的,至多呢…是个千面阎罗!”
“欸,刚刚还神佛呢,怎么又成阎罗了!”郑大勇不满道。
谷易笑道:“说我们公子是阎罗,那是你没见过真阎罗!我问你们,见过水滴穿头骨的刑罚吗?”
“什么?这是什么刑罚?快说说!”三人第一次听说,心中又骇又奇。
谷易刚想卖弄,脑海中忽然闪现一张俊美无铸而又邪肆的脸,心里一寒,一身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
要命咯!光是想想那张脸都怕,还是不要背后议论他了!忙道:“我胡说的,没什么,没什么!”
“欸,谷侍卫,话怎么能说半截…”
三个班头被他吊起了胃口,哪里肯放他走,缠着他必要把话说明白。
“谷易。”
正在谷易手忙脚乱应付之时,萧业走了出来,吩咐道:“整理好卷宗,进宫面圣。”
“喏。”谷易得令之后,拔腿便跑。
萧业凤眸一扫三位班头,嘴角挂着浅笑,“三位班头刚刚在争论什么?”
三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郑大勇瓮声瓮气地答道:“没什么。”
王韧见状,直言道:“刚刚我们在说大人今日的手段有些骇人,谷侍卫说,还有一种更骇人的,叫什么水滴头骨,我等正好奇呢,结果他倒不说了!”
鲁能也问,“大人,这水滴头骨是什么刑罚?”
萧业莞尔一笑,“这水滴头骨我也是第一次听说,不知道这小子从哪本杂书上看来的,你们要是问出来了,回头也告诉我一声。”
三人见他语气诚恳,似是真的不知,便点头道:“喏。”
萧业又道:“案子虽已查清,但事涉朝廷重臣,还需奏报陛下裁夺。因此,这帮人犯还要有劳三位看好了,如有半点差错,我只能拿你们是问了。”
三人齐声答了个“喏”,萧业这句话虽说的并不凶狠,但三人眼前不约而同出现了那明晃晃的铁钉。
嘱咐完毕,萧业便向府衙大门走去,突然,他又站住了脚,转身对三位班头笑道:“今日恐怕让三位受惊了,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还望三位体谅。”
三位班头愣了一下,他们没想到萧大人竟然会如此“体贴”的宽慰他们,一时有些受宠若惊,忙道:“卑职遵命。”
萧业笑了笑,便悠然踱步而去。
待其走后,郑大勇喃喃道:“以前我总觉得咱们大人与其他大人有些不一样,又说不上是哪不一样,今个儿我算是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鲁能问。
“咱们大人呐,是个不一般的人!”郑大勇答。
王韧接道:“国库盗银案、张家别院案还有这个济丰质库案,一般人谁敢接这些烫手山芋?
总之呢,只要咱们大人是除暴安良,咱们就跟着跑就是了!我倒觉得,这差当得比以前可痛快多了!”
鲁能和郑大勇点点头,表示十分认可,以前他们在姚知远手下办差时,不过是混日子糊弄鬼。什么惩恶扬善、张扬正义,穿上这身皮都不知道自己是人是鬼,公事办的那叫一个憋屈!
自从萧业上任后,他们跟着他办了“国库盗银案”,才想起当年自己也是怀着一腔热血进的这公门!
接着,他们又抓了“张家别院案”的权贵要犯,盛京的老百姓哪一个不拍手叫好?现在他们大理寺的官差走在街上,腰杆子可都是挺得直直的!
想到这里,郑大勇一拍大腿,“他娘的!干就完了!”
王韧和鲁能初始被他吓了一跳,接着两人相视一眼,不禁开怀大笑起来。对,他娘的!这才叫一个畅快!
七月流火,暑气蒸人,每到炎热时候,周帝的御驾便会转到盛京外丹山上的浮碧宫避暑。
这里气候凉爽,山林秀美,又有飞瀑冰池,虫鸣鸟叫,一派惬意自然。与山外的酷暑天气当真是两个天地。
萧业由宦官引着,一路向着飞瀑旁的流云殿而去。
这飞瀑所落之处原本是一寒潭,但潭水太深,故又在一旁挖了一个小池,以作夏季消暑之用。
此时,皇帝正在流云殿的亭子中,斜倚卧榻,笑吟吟地看着几位年幼的皇子在水池中玩水打闹。
萧业来到跟前,请了安后,便恭敬地侍立一旁。
皇帝正享天伦之乐,心情十分舒畅,随口问道:“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萧业如实以答,“仍在审理,还未结案。”
“既如此,你来见朕为何?”
“臣此次来,是因案中有案,特来请示陛下。”
“哦?是何隐情?”皇帝打起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