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心被陈九斤一拳打飞,撞在数丈外山壁,随即滚落,瘫软在地。他剧烈呛咳,血沫从口鼻涌出,胸骨碎裂的轻响隐约可闻,肋骨不知断了多少根。双目圆睁,里面满是骇然,虽然见过陈九斤出手,但他还是不信。自己人合境后期修为,竟被他一拳打成这样!护体灵力在他拳头下,脆弱得像纸糊一般。他的肉身,怎会强到如此地步!
山谷内,落针可闻。
几人全都震惊了,换做自己这一拳挡得住吗?悟远和尚眼放精光,竟是哈哈大笑,显得异常兴奋。
这小子,藏得太深了!
陈九斤甩了甩拳头,骨节发出轻微的爆响。他脸上带着几分为难,对着地上不住抽搐的王明心拱了拱手,说道:“王师兄,实在对不住。师弟我刚到玄都观没几年,一直干的是杂役,动手经验不多,力道……唉,没掌握好分寸,可别往心里去。”
“噗——”王明心本就伤重,听见这话,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几乎昏死。这哪里是道歉,分明是当众羞辱,手段狠辣!
陈九斤不再看他,转向面色铁青的陆清风,露出牙齿,道:“陆师兄,你看王师兄这血流了这么多,白白浪费了,实在可惜。碧水宫精通炼化之术,不如劳烦你一下,把地上的血提炼提炼,凑一凑,也算为待会儿取宝出份力,如何?”
此言一出,陆清风只觉周身发冷。这陈九斤,分明是盯上了他,拿月清霜之事借题发挥,故意戏耍他,让他当众出丑!他心头怒火中烧,但陈九斤刚才那一拳的威力还在眼前,他估摸着自己若是硬上,下场恐怕比王明心好不了多少。他咬碎了牙,话从牙缝中挤出:“好……好得很!”
见陆清风当真要动手,陈九斤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些,甚至还故意弯下腰,凑到王明心面前,扬声道:“王师兄,你可千万撑住了!这血金贵得很,不能浪费了!”随后转过身,对着四周喊道:“哎,哪位师兄有玉瓶,赶紧借一个,可别让王师兄的一片心意白费了!”
王明心闻言,目眦欲裂!情急之下,他不顾胸口剧痛,猛地吸了口气,竟硬生生将涌到喉头的逆血咽了回去!一张脸憋得紫红,脖子上青筋暴起,看样子,倒像是快要被自己活活憋死了。
陆清风也只觉得今日颜面尽失,他屈辱地蹲下身,从怀中取出几件器皿,开始在王明心呕出的血泊中忙活。只是血液混着泥沙碎石,根本提炼不出多少,更别说凑够一滴心头血了。但他终究是做了,即便只是走个过场,也算是应付了过去。先前他们想将陈九斤架在火上烤,不料却被反将一军,自取其辱。
加上先前其他人贡献的,闻人昭将收集到的血液都倒入灼光镜中。镜面背后的两只异兽图案,只是泛起些许黯淡光芒,显然是勉强催动了法宝。而后闻人昭又将众人召集起来,低声说着什么。
陈九斤远远的看着,他压根儿就没打算参与其中。
肩头的鸦大师低声嘀咕:“小子,那几个看你的眼神,准没安好心!”
陈九斤将一切看在眼里,尤其注意到闻人昭在低声吩咐时,那几道不时投向自己的视线。先前那个献出两滴心头血的随从,此刻盘膝坐在角落,面色苍白,气息虚弱,显然已经失去了再战的能力。闻人昭这一手,既保全了自家队伍的实力,又让旁人白白消耗了心头血,算盘打得极精。
果然,闻人昭脸上堆着些许客套的笑容走了过来,沉声道:“陈道友,你既然没有消耗心头血,实力又如此强横,想来进入浊气洞穴探查古宝,你是最合适的人选了。不知陈道友可愿为大家,持此灼光镜,走这一趟?”
他这话听着是商量,实际上却不给他拒绝的余地。其他人都付出了代价,而闻人昭献出了自家的法宝,只有陈九斤实力未损,此刻自然成了最“合适”的人选,也成了众人心照不宣的探路石。
陈九斤心底清楚,闻人昭无非是想让自己去蹚这浑水,最好能借浊气消耗甚至除掉自己这个潜在的麻烦,灼光镜上的光,太勉强了,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根本撑不了多久。
他面上纹丝不动,只笑了笑:“闻人道兄此言差矣,能为众人出力,我自然义不容辞。不过么……”他话音稍顿,“这浊气非同小可,我若下去,总得有些凭仗。陆清风师兄先前曾允诺王道兄凤血丹,想来闻人师兄家底丰厚,更不会吝惜此等丹药。不如,也赐我一枚,如何?”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侧目。
凤血丹,不管是淬炼灵力、肉体或者神识,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大药,平日里求一枚已是千难万难,陈九斤竟敢当众向闻人昭索要,这份胆气,当真是少见。
其实陈九斤并不知道凤血丹究竟是何等品级的丹药,只是当日见王明心因为一颗凤血丹便能反过头来对抗同门,便知此丹药定然不是凡物。
闻人昭唇边的笑容霎时僵住,面色一沉,凤血丹他手中也不过寥寥数枚,皆是家族秘藏,用以应对生死存亡,或是笼络真正值得的高手,岂能随意给一个玄都观的普通弟子。他低声说道:“你倒真敢开口!”
陈九斤毫不退缩,迎着闻人昭的目光:“险中求富贵,丹药保平安。闻人道兄若觉不值,那便另请高明。我就这点本事,你也看到了,人合二层而已。况且你手中的灼光镜分明是撑不了多久,我也不是傻子,可不敢拿性命去赌这份机缘。”他这话,看似谦退,实则点明了眼下的局面:除了他,此刻怕是无人能,也无人敢轻易下去,都是宗门中的翘楚,谁会拿自己的大好前程去搏一件不一定争的到手的法宝呢?
空气仿佛凝住,山风都似停歇。
柳依依轻移莲步,柔声道:“闻人道兄,陈道友所言不无道理。浊气洞穴内情形未明,多一重保障,便多一重把握。凤血丹固然珍稀,但若能顺利取出古宝,一切都是值得的。”她出言圆场,既给了陈九斤一个台阶,也为闻人昭寻了个由头,毕竟僵持下去,对谁都无益。
闻人昭明白,若不允诺,陈九斤绝不会轻易涉险。其他人,多因献出心头血而元气大伤,此刻正是虚弱,谁也不愿再冒险。权衡利弊,他抬起头说道:“好!这枚凤血丹,是你的了!”他此刻急于夺宝,似乎并不在乎其他人,毕竟他还有五个实力完整的随从,自己又未受心头血影响,在他看来,只要陈九斤将宝物取出,拿下法宝已是囊中之物。
说罢,他从怀中取出一只雕花玉盒。盒盖开启,浓郁血腥与药香弥漫,一枚通体赤红的丹药静卧其中,丹药表面似有微光流转。他将玉盒与灼光镜一并递给陈九斤。镜面入手,冰寒刺骨。
陈九斤接过凤血丹,指尖捻动,细细察看,确认无误后方才收入怀中,随后拿起灼光镜。他心中清楚,这镜子于他并无大用,真正能抵御浊气的,是山河图。但戏要做全,底牌不能轻易示人。
他走到深坑边缘,向下探看。下方黑雾翻滚,浊气蠕动,散发出森然寒意。
陈九斤眉头微蹙,仿佛仔细掂量洞内凶险,片刻后,转身对众人拱手:“诸位,我下去了。若有不测,还望各位能念我今日为夺宝冒险一场。”随后便手持灼光镜,装模作样的催动灵力挥舞几下,一步踏出,身影便向着深坑坠落,迅速被浊气吞没。
灼光镜散发的微光,消失在了石洞中。
谷内众人皆屏住呼吸,注意力全在洞口,各自心中都有盘算。
突然——
“啊——!”
“有敌人!”有人突然大喊道
众人注意力皆在古宝上,数道身影杀入,目标指向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