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后,她见龚蓉还没到家,便唠叨两句,照旧收拾家里,做起晚饭。
日落西山,龚蓉和下班的人一同到家。
钱婶子神情不虞,嫌她休息在家也不知道收拾一下屋子,连衣服都扔给她这老婆子,实在烦人。
她刚开口念叨,钱爱国就开口了。
“娘,龚蓉难得休息一天你就让她松快点吧,别念了。”
钱婶子怔在原地,半晌没回神。
没人关注她的异常,都觉得这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足挂齿,也烦她碎嘴子,天天拿出来念叨,他们上班本来就够累了……
哗啦——
陈旧的木桶经年累月,上面残留着岁月的痕迹和污垢,连带着里面新鲜的臊水一起扣在钱爱国脑袋上。
各自动作着的钱家人愣了,木讷的看着这荒唐的一幕。
馊味刺鼻,钱爱国很快反应过来,掀开木桶,愤怒的看向亲娘。
“娘,你发什么疯?我们辛辛苦苦上一天班已经够累了,你能不要没事找事吗?”
怨气满满的话音未落,钱婶子扑上去就是一巴掌。
“老娘打死你个白眼狼。”
“你们上班累,老娘忙里忙外讨不到半句好,一年到头连休息都没有,老娘不累吗?”
“你媳妇儿给老娘脸色瞧,你个狗东西也昧良心,跟着她嫌弃老娘,钱爱国,你心肠烂成屎了吗。”
同院子的两家人出来瞧。
许阿妹靠在门板上大笑出声,丝毫不掩饰她的幸灾乐祸。
魏老爹念着一个院子的情分,黑脸去拉她。
“凭啥拉我,他们看咱家笑话的时候呢,你滚开,没用的东西!”许阿妹破口大骂。
魏老爹老脸臊红,满心羞辱,大步流星的离开家。
在这混乱中,没人注意到魏老爹身后低眉顺眼的周红。
倒是另外一家上前劝道:“有话好好说,别闹别闹。”
钱婶子知道这位邱阿婆是难得的好心人,甚少掺和别人的家事,可她心里装满黄连,苦味泛滥,哪还听得进旁得话,只想好好闹一场,把满肚子的委屈和怨气全发泄出来。
“邱阿婆,您远些站,别打到您了。”
“这是何苦呢。”邱阿婆愁苦,被家人拽走。
短暂功夫,钱爱国回过神,大力推开亲娘的辖制,双眼通红,死死攥紧拳头。
那架势似要打她。
自己生的自己了解,钱婶子一看就明白了,她心口一疼,要强半辈子的人也落了泪。
“好啊,钱爱国,你还想打老娘,你个丧良心的东西!”
忽然之间,一道黑影极快窜出来,薅住钱婶子的头发就开揍。
“龚蓉!”
钱爱国惊呼一声。
可惜已晚。
婆媳俩纠缠一团,互相牵制,谁也不让着谁,眼睛里冒着凶光,往日挤压的怨气在此刻全部爆发,那模样说是仇人也不为过。
钱爱国在旁边徘徊跺脚,急得额头冒汗。
眼看周围凑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他脑海中灵光一闪。
“二弟妹,你快去拦住他们。”
许兰连连摇头,往后退,“大哥,我不敢掺和,万一娘打红了眼连我一起收拾咋办?”
她顶多背地里搞点小动作,公然和婆婆动手她又不是疯了。
传出去她娘家妹子以后还咋嫁人?
钱爱民也站出来说:“大哥别为难小兰,她一向胆小,你还是赶紧想想办法让娘和大嫂停下来吧,爹快回来了。”
威胁之意明晃晃的。
此刻,钱爱国运了口气,好似胸口堵了一块大石头,梗得慌。
“老二,你好得很。”
钱爱民不甘示弱回敬道:“不如大哥好。”
俩兄弟针锋相对。
恰逢此时,钱老爹回来了。
见满院子的人微怔片刻,旁人拉他。
“钱四钱,你家儿媳妇打婆婆啦。”
这话说的绕口,钱老爹反应了会儿,等脑子转通,他眼珠一鼓,火急火燎推开人群往里挤。
有人不乐意,张口就骂,骂完才看清人,又乐呵呵去戳人肺管子,贱了吧唧的。
换平时钱老爹非骂人不可,但此时他满心惦记着家里的老伴,顾不得其他。
“闹什么!”
一声怒吼。
钱家剑拔弩张的气氛冲散。
几人如鹌鹑般老实,再也没先前那份嚣张气焰。
当然,拼命的婆媳俩没停,还是那副仇人模样,恨不得弄死对方。
钱老爹瞧见,两眼泛黑,心都在颤。
“爹!”
钱爱国着急忙慌解释,“是娘今天故意找茬,龚蓉实在忍不下去了才和娘动作。”
都这时候了还在推卸责任。
钱老爹心头升起一股无名火,啪的甩了他一巴掌,怒骂道。
“混账!你是个人,眼睁睁看着你媳妇儿打你娘,杵旁边看戏啊,你良心何在?”
钱爱国退后两步,低着头不敢言语。
见状,钱老爹心口的火愈盛,拔高音量。
“还愣着干什么!把她们分开呀!”
他感觉自己迟早被这群不孝子气死。
这下,无论是钱爱国还是钱爱民都不敢袖手旁观了。
女人的力气到底比不过男人。
很快,纠葛不清的婆媳狼狈分开,据目测,伤势半斤八两,没输没赢。
对于常年混战在各大战役中的钱婶子来说,没有赢那就是输。
她不服呀。
被二儿子架住胳膊,她喘着粗气,时刻瞄准机会上去踹死龚蓉那婆娘。
显然,龚蓉也是这样想的。
不愧是婆媳。
见此幕,钱老爹眼前又是一黑,他上前呵斥。
“闹够没?”
钱婶子争辩,“是我闹!你的好儿子口口声声怨我欺负他媳妇儿,嫌我话多,你们上班辛苦,我在家就是享福是吧。”
钱老爹冷眼扫过两个儿子,没好气翻白眼。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钱爱国和钱爱民心虚的低下头,对亲爹的恐惧长年累月,已经达到了一种空前的高度。
尽管明知道爹老了,不是他们的对手,可内心还是害怕,不敢造次。
“我钱被偷了。”
这时,龚蓉说。
场面一寂。
周遭默默看热闹的众人互相对视,面容怪异的交替信息。
钱婶子愣了几秒,随后更加激动,挣扎的。
“你啥意思?说我偷了你钱?龚蓉,你踏马给老娘说清楚,我清清白白一辈子,临入土了还要被你泼脏水,我踏马瞎了眼才让你这种搅家精进门,狗东西不晓得人事。”
真是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