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只顾着打架,没人关注这些,大伙儿还以为‘偷儿’单纯是沈方初想收拾李婆子扯出的幌子。
哪曾想,她还真偷了。
一时间,气氛寂静了。
众人满脸无语,视线往上走,再看到李婆子那张脸时,三观再次被刷新,一个人能无耻到这地步也是神了。
“谁说是我偷的。”李婆子把肚子一抱,犟道:“这是我小闺女特地买回来孝敬我的。”
赵老太想给她两下,太扎眼了。
“你小闺女啥时候回来了?我们咋没看见。”
李婆子跳起来和她吼,“我闺女回来凭啥告诉你,哼,自己没闺女就想惦记我闺女,没门!”
“我惦记你闺女?”赵老太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指着沈方初说:“瞧见没?我干闺女,比你闺女漂亮一百倍,又能干又聪明,我疯了才去惦记你闺女,一看就不是啥好东西。”
大伙儿虽然不知道赵老太和沈方初啥时候认干亲了。
但没关系,这时候绝不拆台。
“你闺女那张脸乍一看还以为是男人呢,头回见的时候差点没给我吓到。”
“天天不着家鬼知道在外面干什么勾当,还好意思吹。”
“你孙女还在医院躺着,你给你孙女积点德吧,还是说李家得罪你了,你不折腾的李家断子绝孙你心里不舒坦。”
这话沈方初故意大声嚷嚷,让李家屋子里的人听见。
“小娼妇,敢编排老婆子,我撕烂你的嘴。”
她狰狞着脸,两只黑黄的爪子扑过来乱抓。
其他人是好惹的?
当即伸手往她身上招呼。
“住手!”
杨贵悲催的在中间,左右不讨好,没少挨打,还喊不住。
哐当。
一拳正准他面门,抬手摸了把,猩红的血刺激到他的眼睛。
“住——手!”
魔音贯耳。
年纪大的先撤了。
沈方初混在其中丝毫不违和。
转眼间,只剩下李婆子一个人还在对杨贵下黑手。
杨贵鼓起两只眼珠子,骇人的很,将李婆子推出三米远。
“荒唐,我是街道正式任命的管院,是带领你们进步的领章,你们竟敢对我动手,你们究竟有没有把我这个管院放在眼里!”
赵老太张口控诉,“杨贵,你不仗义,这事分明就是李婆子的错,你还想包庇她。”
杨贵目瞪口呆,“我哪有……”
“还说没有,我们没动手就吼我们,她动手你光护着了。”钱婶子翻白眼。
宋糊糊斜着眼睇他,“哟,这是又看上了。”
杨贵有口难辩,脸涨红,最后一着急,一跺脚,吼道:“老子就是眼瞎了都看不上她。”
李婆子冲回来,伸手推搡他,嘴脸丑陋。
“老婆子还看不上你嘞,矮冬瓜,长得比粪坑里的屎还气人。”
杨贵倒吸一口气,“你怎么说话呢。”
“老婆子就这么说话,怎么了?有种你打我。”
“我不打你,我是管院,必须以身作则。”杨贵原则很明确。
李婆子忽然指着他哈哈大笑,“你就是没种,扯什么幌子。”
杨贵脸绿了,“我有孙子!”
此时,李家的门慢悠悠开了。
张招娣从里面探头出来,顶着张笑意盈盈的脸跑过来,丝毫没受闹剧的影响。
“贱蹄子,跑出来干啥?我说过啥,没我的吩咐不准踏出房门,你是想挨藤条了是吧!”
作势要打。
张招娣缩紧脖子抱着头,急忙说:“娘,是爹说让您进去。”
李婆子手一顿,顾不上撒气,抬脚往回走。
婆媳俩一前一后刚动,路被挡住了。
李婆子看着她们,黑脸,“你们啥意思?还想打架啊。”
最中间的沈方初抱胸,浅笑道:“你偷东西的事还没解决呢,就这样走掉吗?不合适吧。”
边缘处,想上前支持大局的杨贵被宋糊糊一巴掌扇开,警告他别捣乱。
杨贵气炸了。
他可是管院。
但让他头铁再凑过去他也不敢,毕竟宋糊糊真敢动刀子,其他几个傻大胆也是真敢帮忙埋。
别人没了男人要死要活,她们没了男人就跟穿上了一件铠甲似得,刀枪不入,为所欲为,根本不怕把天捅破了会怎样。
他背着手站在边缘想,没关系,有地位的人不管站在多角落的位置依旧无法让人忽视,所以只要他站在这里就能震慑住他们,他们肯定不敢乱来。
自我洗脑完毕,他潇洒的甩了下头,沉迷在自己的魅力中,无法自拔。
“方初。”
张招娣声音软绵绵的,刻意带上几分亲切,让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突兀的上前一步,抱住沈方初胳膊,眉眼染着热烈的笑容。
“我婆婆肯定不是故意的,你们条件好,就别和我们计较了。”
沈方初挣脱开她的手,冷淡拒绝,“不可以,我条件好坏都不影响你婆婆偷东西的事实,做人儿媳遇到这种事不想着如何解决,净想着遮掩过去,那不好意思,别对我道德绑架,我不吃这套。”
张招娣脸上笑容挂不住了。
以往她用这招没少帮李婆子推脱责任,大多数人皮薄,听两句连哄带骗的话就不好意思计较了。
也因此,她在李家的日子好过不少。
谁曾想,这年纪不大的小媳妇儿竟然如此难搞,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于是,她又看向旁边的几位婶子,露出恳求的表情。
“婶子们,我知道我婆婆性子不好,经常做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但她不是故意的,以前家里穷,我公爹又摔断了腿……”
说到伤心处,她潸然泪下,装得一副可怜。
张招娣擦泪时暗自得意,这些上了年纪的人最爱听这些故事,多数是感同身受的悲伤,立刻什么原则也不顾了,有些情绪起伏大的人还恨不得当场结拜呢。
随着时间流逝,周遭安静的如死了一般。
张招娣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感。
她猛然抬头,与预想中不同,这些婶子眼中毫无感动或悲伤的情绪,而皆是表情复杂的看着她,一副无语至极的表情。
如果第一招失败她尚且还能接受的话,那第二招的失败简直让她走向崩溃边缘。
她引以为傲,无往不利的招式,竟然都不灵了。
不!
绝不是她的问题。
是这些人不正常。
没错!
她如此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