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下床任由张招娣穿鞋的李婆子听完这话,逆反心唰的冒头,她拍着床铺,恨声道。
“休想骗老婆子,肯定是那个姓宋的使计,想骗老婆子出去挨打,啊呸!一群生儿子没屁眼的狗东西,丧天良,连我这把年纪的老人都不放过,你们讨不到好。”
王大婶这辈子栽过最大的跟头就一次,是前天晚上的粪坑。
挨过最狠的骂,是眼下。
她气懵了。
“死老太婆,你敢骂我?!”
她使劲踹门。
见状,李婆子自觉猜对了,洋洋得意的说:“哼,叫老婆子识破了你们的诡计吧,烂心肠的玩意,不要脸的小娼妇,敢骗老婆子,等我小闺女回来弄死你们。”
她自信极了。
她小闺女上回来拿钱,偷偷告诉她是要去部队相亲,只要成功了,以后她就是军官的丈母娘,谁还敢在她面前放肆?
光想想,李婆子就美翻了。
这次,她能这么快从派出所出来也是因为小闺女的福气,谁能想到,派出所的所长竟然和她小闺女认识呢。
外面王大婶发疯似得砸门,拿出最恶毒的言语咒骂李婆子。
可不论是和李婆子对骂,还是和门较劲,她都输了。
这下,怒火烧得更加旺盛,将她理智淹没,她四处寻找帮助。
忽然,她一把扯住耗子的手臂,命令道:“你来,把门给我砸开。”
“我不敢。”耗子拒绝。
王大婶瞪他,“你是不是个男人!”
耗子摊手,爱是不是,反正他不砸。
王大婶气得吹胡子瞪眼,胸腔起伏剧烈,旁边人瞧着真怕她把自己气死了。
“我来。”
众人顺着声源望去,只见郑敏提着一把铁锤站在对面屋檐下,单薄的身体毫无气势,唯那双眸子亮得吓人。
人群让出一条路,她走到李家门口,两手握着铁锤,身体往后仰,崩成一道弦月,蓄力,狠狠砸向那扇门。
哐当!哐当!哐当!
一声比一声大。
郑敏用尽全力,木门先是破了一个洞,随后支离破碎,轰然倒地,木屑残留在空中乱飘,落在人脸上痒意顿生。
呼~
王大婶上前,推开郑敏,阴冷的瞪着屋里慌乱的李家人。
“你,你凭啥砸我家门!”
李婆子从错愕中回神,愤怒质问,抽搐的脸皮抑制不住流露出几分惧怕。
王大婶踏过碎渣,嫌弃的扫了眼昏暗的屋内,轻蔑道:“我认为你们一家思想有严重问题,以后每天到街道作检讨,再改正期间枯水巷所有的公厕由你们打扫。”
李婆子噤声。
别看她平时又凶又贱,这时候倒是很识时务。
院子里众人悬着的心落地,他们就说嘛,李家人害王大碗吃了那么大亏,怎么可能毫发无损。
现在才正常。
须臾,王大婶走出来,眉眼黑沉沉望着他们。
“既然李大山不愿意管你们了,那我重新给你们派个管院,杨贵。”
“欸!”
杨贵高声应道,他奋力往前挤,刚刚就是因为站得太远了,所以才让郑敏抢了先,不然砸门的机会就是他的。
害他丧失一大表现机会,他记下了!
“王干事。”
他谄媚的冲王大婶笑。
“你别笑,难看。”王大婶点评完毕,看向其他人,“这就是你们的新管院。”
“什么?”
大家不理解。
“杨贵已经不住我们大院了,他怎么还能成为管院?”耗子提出质疑。
“对呀,他搬走好久了,为啥还能当管院,我们不服,必须换个人。”
“谁当都行,他绝对不行。”
无他,杨贵的为人实在很难让人看起。
可他们越抗拒,王大婶就越坚定,她现在彻底熄了和七弄大院搞好关系的心思,反正这就是一群油盐不进的四季豆,管理不了,那就往死里恶心。
来之前,她特意调查过七弄大院全体的资料,最终选定杨贵当这个管事。
事他肯定管不好,但水他肯定能搅浑。
既然她不好过,那就都别过了。
秉着这种想法,王大婶丝毫不顾七弄大院的抗议,坚持让杨贵当管事。
“反对无效,你们什么德行没点数?谁愿意给你们管院?你们自己愿意吗?”
这话问得七弄大院集体沉默了。
谁愿意当管院?
答案:无。
谁不清楚七弄大院的管院就是背锅侠,半点好处没有,在里面挨骂,在外面也挨骂,那就……众人互相对视,让杨贵当吧。
最终,杨贵上位成功,达成夙愿。
他老泪纵横,痛哭流涕,站在屋檐下发表感言。
“感谢我爹,感谢我娘,感谢……”
一抹眼泪,正要来个深情对望,他猛然顿住,人呢?
别说人,就是只蚊子都没有。
气煞他也。
杨贵原地起跳,前后距离不超过三厘米,狠狠发泄一番才重新恢复平静,他现在是管院,必须体面。
“欸。”
一只手抓住他胳膊。
他回头,见一张老脸凑近,吓得他急忙后仰,啪得将人推开。
“说话就好好说话,凑这么近干啥?”
李婆子脸色极差,她觉得这些人真坏,欺负她一个老婆子,搬进枯水巷就是她这辈子做过最错误的决定。
有这样想法的人还有张招娣,她最近身上的伤就没好过,旧伤添新伤,伤上加伤。
现在还不如以前呢,呜呜~
卢少芬也觉得委屈,凑过去和她抱头痛哭。
常燕嫌她们吵,抱着闺女挪远一点。
“娘。”
“嘘。”
常燕摇头,示意她别说话。
李大丫乖乖闭嘴,将秘密藏进心底。
外边,杨贵严肃拒绝帮李家修缮房门的无理要求,他正要讲大道理,将李婆子错误的思想掰正。
哪知,李婆子忽然翻脸,呸了他一脸口水,破口大骂。
“没用的软脚虾,被老娼妇赶出去睡大街,你现在还有脸回来,是老婆子就一根绳子吊死算了,废物!”
赤裸裸的眼神刺激到杨贵,他指着李婆子半晌没吐出一个字,最终面红耳赤跑走了。
他越想越气,干脆化愤怒为勇气跑到宋糊糊面前口出狂言。
“我要回家住。”
宋糊糊愣了两秒,“你疯了?”
杨贵气恼,“宋糊糊,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这么久也闹够了吧,难不成你真打算让我一辈子不回家?这根本没道理,到哪儿我都占理。”
宋糊糊扯了下嘴角,对其他人委婉的说:“他犯病了,你们先聊,我收拾他。”
说罢,她面目骤然一变,迅速拧起他耳朵往角落拽。
“啊啊啊,松手!宋糊糊,你个毒妇,我耳朵要掉了!”
不多时,墙角的拐弯处传来杀猪般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