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然听到这些话,陈今晚惊呆了。
她仔细回想一番,并没找到自己得罪黄美娜的点,不由苦恼起来,连最爱的鸡蛋韭菜饺都吃得心不在焉。
直到上床睡觉,她窝在亲娘温暖的怀抱里,决定将疑问说出来。
“娘,要是朋友突然不和你玩了,怎么办?”
按照沈方初的心智年龄,她肯定是决定不玩就不玩,反正她一个人也玩得飞起,没必要非要和谁形影不离。
但怀里是年仅五岁的小闺女,翻过年就满六岁了,偶尔总爱摆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实际上还是个孩子呢,遇到点事就觉得天塌了。
沈方初声音温柔,“那要看是因为什么事呀?要是我做错了,那我就去道歉。”
“可我没做错呀。”陈今晚嘀咕,又问:“那要是对方做错了呢?”
“那就对方道歉。”沈方初说。
“那要是对方不愿意道歉呢。”陈今晚翻身撑着手肘扬起上半身,继续问。
沈方初将柔软的发丝撸到一边肩膀,歪着脑袋说:“那就说明不适合做朋友了。”
“娘,你做错过事情吗?”
“当然有。”
“那你道歉后,好朋友还愿意和你玩吗?”
“……娘做错的事情不是这种。”
“那是哪种?”
“……”
温情氛围到底没持续下去,再聊沈方初一点老底全被掀了。
她利用母亲的威严无情镇压好奇心爆棚的孩子,遏令陈今晚赶紧睡觉。
“大年初一你敢赖床,我就打你屁股。”
陈今晚悄悄捂着屁股,想起那次不愉快的记忆果断闭嘴。
只是,单纯的她并不记得,长到现在也只挨过那么一次打而已。
没办法去乡下玩,陈今晚失落两天就彻底忘了,她时间多着呢,以后也能去,想通后,她上蹿下跳玩了个开心,没少被别人告状到家里。
回回沈方初都轻声细语给人道歉,和和气气把人送走。
但并非苛责陈今晚一句。
这让人瞧见了,背地里蛐蛐沈方初溺爱孩子,迟早出事。
“等陈小子回来你们可得跟他好好说说,孩子哪能这么宠。”
有好事者跑到赵老太和宋糊糊面前挑事。
俩老太太关系愈发和谐,闻言瞪着一双眼珠子去睨来人。
“老文家的,你自个过得不舒坦就看不得别人安逸是吧?”赵老太直打七寸。
来人是文家小媳妇,嫁给文家小儿子后日子就在苦水里泡着,上面老婆婆性子古怪,几个妯娌也尖酸,没少找她麻烦。
久而久之,硬生生把一个单纯天真的小姑娘磨成了怨妇,看谁都不顺眼,恨不得全天下的女人都和她一样遭罪。
换旁人被她挤兑两句也就算了,但她好死不死,非要找上赵老太和宋糊糊这样的硬茬,今天休想轻拿轻放。
“谁家孩子不调皮?那些吃饱了撑着的才管小娃娃的官司,一窝空心脑壳自作聪明。”
文家小媳妇挑事没成,还憋了一肚子火,回家摔打,又被老婆婆盯上,站在门口堵着骂了一个小时,路过的人皆笑声连连,直给人气哭了。
大过年热闹骤减,往日没兴趣的乐子也被捡起来凑合看看了。
正月初三。
陈松树两口子上门。
对此,沈方初早有准备,见他们双手空空,瞬间了然,这是偷偷来的。
“大哥,大嫂,你们咋来了?快坐,听见闻说爹在医院情况危急,现在怎么样了?”
陈松树本想架子,指责沈方初这么久了不去看受伤的公公,实属不孝。
哪知,一进门就被一顿问。
他脸上紧绷的神情差点没绷住,在院子里坐下,顺势给陈大嫂使眼神。
陈大嫂暗自点头,表示收到。
转头拉住沈方初的手腕,温笑着说:“要不是我工作忙,又碰上这档子事早来叨扰你了。”
“咳咳!”
陈松树握拳抵在嘴边大力咳嗽,心底快急死了。
这蠢婆娘,求人不说多卑微,但至少态度要做到位吧,他媳妇儿他清楚,刚刚就是在炫耀她有工作了。
陈大嫂唇角一僵,话锋突变,“是我头昏了,弟妹没工作哪能体会到有工作的辛苦……”这么说好像也不对。
陈松树快气死了,这岂止是不对,简直是挑衅了。
出师未捷啊!
无奈之下,只能他出声,“三弟妹,你大嫂嘴笨不会说话,你别和她计较。”
沈方初搁下茶叶,捂嘴轻笑,“我一直以为我嘴最笨,没想到大嫂比我嘴还笨,那我以后去看爹娘不用担心惹爹娘生气了,你们不知道,每回陈见闻都可担心了,再三叮嘱我少说话呢,偏偏我手也笨,事也不能多做。”
陈松树:……
陈大嫂:……
这话啥意思?
不用怀疑,两口子加起来没八百个心眼,就算听出话里的讽刺也搞不清具体在讽刺什么。
于是,这俩就开始笑。
尬笑。
沈方初乐意陪着看他们的窘迫,一个劲给他们茶杯添水,把嘴堵住,少说那些烦人的话。
不多时,陈大嫂面苦土色,捂着肚子小声说:“我不行了,我先去趟厕所。”
陈松树随手挥了挥,暗骂:成事不足!
媳妇儿靠不住,只能靠自己。
他组织了一下说辞,摆正姿态,“三弟妹,爹情况不好,按理说你该去医院看看的,做人儿媳可得孝顺,否则别人知道了,不得说你啊,现在老三在后勤部做的好好的,要是因为这事被人举报了,多得不偿失,是不是?”
旁敲侧击。
沈方初立刻露出一副懊恼的表情,“呀?我没想到这些,净想着不给大哥大嫂添乱了,还会影响见闻的工作呀?大哥你等会儿,我马上收拾东西跟你们去医院,从今天起我就住在医院了,爹什么时候出院我什么时候回家。”
陈松树笃定的眼神逐渐错愕,他。。。不是这个意思啊!!!
疯狂抓狂!
“三弟妹,你等等!”
他及时出声阻止。
沈方初起到一半的身体唰的坐下,速度快得他都没反应过来。
抬头时,就见沈方初眼神真挚的看着他,一看就比陈见闻那个臭小子好忽略。
陈松树心甚慰,不由露出几分得意。
脾气再硬又如何,娶了个软弱媳妇儿,他照样能达成目的。
“幸运的是爹昨晚醒了,只是情况不算多好,半身瘫痪,下半辈子估计得在床上度过了。”
沈方初啊了声,情绪价值给满。
陈松树深切的望着她,示意她多说两句。
可沈方初就跟看不懂眼神似的,和他玩起干瞪眼,死活不开口。
陈松树心态差点崩了,这傻婆娘和陈见闻一样气人,陈见闻到底啥眼神,就不知道娶个聪明点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