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
“白眼狼!”
“窝做这些未了睡?还不是位了你们,你们倒好,半点不领情,还帮着外人欺负亲酿。”
春生赫然抬头,眼眶泛了一圈红,“你不是为了我和妹妹,你是为了你自己。”
陈秀秀噎住。
“说得好!”宋糊糊鼓掌,拿眼睛夹陈秀秀,满脸看不上,“为自己就为自己,说的那么好听干啥。”
“就是。”钱婶子也开口了,“你要改嫁这里没人拦你,但你不能把亲闺女往火坑里推呀,那童养媳是能做的吗?”
“我娘家那边就有户人家把闺女送去做童养媳,你们猜怎么着,不到半年,那丫头就死了。”
引起一阵唏嘘。
众人再看陈秀秀的眼神变得更加古怪。
陈秀秀额间冒汗,争辩道:“窝赵的拿家人好,不灰虐待……”
“你给老娘住嘴。”
赵老太稍微缓了两口气,又扑上去了。0
两只爪子狠狠扯着陈秀秀的嘴皮子,拉豁了,血水瞬间往外涓涓冒。
“别打出人命了,还是赶紧送派出所算了。”
“那她的伤怎么和警察解释。”
“唔,就说她自己摔得。”
“……”
望着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李大爷,众人无语。
他们可以当傻子,但警察大概是不愿意当的。
陈秀秀垂死挣扎,“窝去排除所,哇身上也悔有五点。”
死一般的寂静。
拿着绳子的郭德彪不动了,迷惘的左右乱看。
“现在咋办?”他问。
众人的视线落到赵老太身上,等着她做决定。
在赵老太看来,陈秀秀就是死一百次也不足熄灭她心底的怒火,可两个孩子是无辜的,总不能因为亲娘不是个东西就毁了吧。
没纠结多久,赵老太便做下决定,她揽住两个孩子说:“不送你去派出所可以,但你必须和两个孩子断绝关系,签声明,请人见证,从今往后你和他们没有关系,以后也不准去攀扯他们!”
赵老太一字一顿,说得铿锵有力。
陈秀秀是不愿的。
这是她生的娃,凭啥要她断绝关系。
一时间,她对赵老太更恨了。
不过,眼下的情形根本容不得她反抗,所以她决定先假意答应,等尘埃落定后再徐徐图之。
到这步田地,陈秀秀依旧没有半点悔意,仅有的那点还是在可惜自己做的不谨慎,要是她憋住了,没和春芽说,赵老太就不会听到,更不会闹出这档子动静。
因着这事,她以后再想做点什么估计难了。
越想越后悔,陈秀秀捶青了大腿,连带着看春芽的眼神都变得狠厉,这闺女绝对克她,送走才好。
她忍!
抖着手签完字,陈秀秀将笔随手一扔,板着脸,偏着脑袋生闷气。
哒哒哒。
凌乱的脚步,似皮鞋踩着青石板上发出的声音,清脆有力。
不多时,就见到了这些声音的主人。
一行八人,穿着厚实的中山装,为首那人俨然是机械厂的厂长,陶青山。
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几步走到李大爷身前微微鞠躬,伸出双手。
“李叔,您老新年快乐。”
“青山啊,同乐同乐。”李大爷拉住他的手,借力撑住身体。
寒暄两句。
陶青山扫过院内场景,故作诧异状,温声询问:“这是?”
李大爷叹气,双目中流露出颓败的气息。
“青山啊,叔让人请你来是想让你帮忙做个见证。”李大爷点了点周围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我们这些老家伙儿说不定哪天就死了,可活着的人得继续活,有些事也不能因为人死了就不算数了。”
这话意有所指太多,陶青山的神情变得肃穆端正,一双锐利的眼底爆发出惊人的骇光。
“李叔,有任何事您尽管开口。”
李大爷转身,指着赵老太和两个孩子说了遍刚刚发生的事情,又把断绝关系的声明拿给他看。
“这两个孩子可怜,小小年纪就没了爹,被寡奶一手拉扯大,现在他们娘又要改嫁,我们这些老骨头商量着不能阻拦,还得支持,但孩子就和她没关系了。”
陶青山听得心神震动,盯着陈秀秀打量了眼,总觉得有点眼熟,但又说不出在哪儿见过。
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他想不起来才是对的。
为了自个以后过好日子就把亲闺女往火坑里推,什么东西。
陈秀秀前一秒说改嫁,下一秒就要把春芽送去别人家当童养媳,这两者间没点关系谁信?
也就陈秀秀自以为她做的隐蔽,旁人都是傻子,没看穿她的把戏。
殊不知,陈秀秀此刻早懵了。
她只晃了下神,怎么感觉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不仅厂长和副厂长帮忙做见证,人事部主任还当场将她的工作转还给赵老太,完全没问过她的意见。
喂!
她还没说话呢!
问题是,她还打算拿工作要挟赵老太把春芽交给她,一眨眼的功夫,工作没了,那她还怎么让赵老太投鼠忌器?
陈秀秀几度想插话,但谁也没给她机会。
察觉到她不安分的心思,宋糊糊掐住她后颈往下摁。
钱婶子和几位婶子适时挡在前面。
陈秀秀张嘴想喊,不知哪冒出一坨抹布径直塞她嘴里,堵住她说话。
“呜呜!”
“安分点。”
宋糊糊压低嗓音威胁。
陈秀秀不甘,还想反抗,突然之间,双手被绳子捆住,这下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无力感充满。
沈方初深藏功与名,默默退后原本的位置。
“娘,那是我们家的抹布。”陈今晚说。
沈方初捂住她嘴巴,小声说:“不要了。”
那是陈见闻放在水池旁边的抹布,平时用它堵水洞蓄水,扔掉也不心疼。
腊月二九,陈秀秀提着微薄的行李离开枯水巷,满心憧憬未来的幸福生活,一次头也没回。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