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你版躺椅上的小孩被吓醒,慌忙扯下报纸坐起来,一张圆润可爱的小脸蛋重见天日,惺忪的双眼还充斥着迷茫。
“咋?隔壁街又来挑事?”
“不是……”小胖子上前一步,张着嘴还没说话就被撅了。
已经五岁半的陈今晚从迷你版躺椅上跳下来,没好气的踮脚去揪小胖子的脸颊。
“那你们嚷嚷啥,想吓死我当老大咩?”
说罢,她眯起一双圆鼓鼓的眼睛,危险视人,另一只肉嘟嘟的小手攥起拳头晃了晃,全是威胁。
“没!”
小胖子慌忙摇脑壳,一转头伸手去推小男孩,面露凶狠,“都是你的错!矮冬瓜。”
小男孩也不是好惹的,立马推回去,大声反驳,“放屁!明明是你输不起,老大,他说我的‘天马流行棍’是假的,你评理!”
陈今晚抓了下脑袋上的小揪揪,愁眉苦脸的深思片刻,小手一挥,“是真的。”
这名字一听就很屌,肯定是真的。
呼~
听到这话,小男孩跟变脸似得,嘴脸得意的在小胖子面前蹦跶。
“噢耶!听到没,我的招式是真的,你输了,给我道歉!”
小胖子涨红了胖脸,憋出一句如蚊子叫般的声音,“对不起~”
“没关系,我们还一起玩。”小男孩立马将恩怨抛到九霄云外,牵住小胖子的手以示友好。
小胖子开心了,用力点头,“好!”
“看招!天马流行棍。”
“哇!你偷袭,马小春,你耍赖!!!”
“我爷爷说,这叫兵不厌诈!”
“放屁!你就是耍赖!”
“……”
没好三秒钟,又吵起来了。
陈今晚乐呵乐呵站在旁边看热闹。
“今晚。”
而这时,她听到熟悉的声音,瞳孔微亮,猛地回头,见高大的身影懒散的站在巷道里,地面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只那双狭长的黑眸里映着无限温柔。
“爹!”
陈今晚像个弹簧,嗖的冲过去,还没挨到人,半路就被两只大手拦截,继而双脚腾空,塞进一道宽大温热的怀抱。
“啊啊啊,好重,要抱不动了。”陈见闻张嘴乱喊。
陈今晚神情错乱,两只小手下意识去捂他的嘴巴,刚刚泛滥的感动转瞬便没了踪迹。
“你你你……欺负人!”
“我我我……没有。”陈见闻学她,满脸欠揍。
说着,陈见闻跨过院门,父女俩一边斗嘴一边往家走。
到家时,陈今晚小朋友眼睛都气红了。
看见亲娘站在门前,连忙扑腾着从亲爹怀里下地,噌噌跑到亲娘身边告状。
“娘!爹欺负窝。”
“我没有。”陈见闻拒不承认。
“明明就有!”陈今晚大声指责,别看她年纪小,但逻辑和说话都顺畅的很,“爸还藏私房钱。”
陈见闻:!!!
这是黑心棉袄!
下一秒,沈方初拿着书转身,金边眼镜架在鼻梁上,衬得她那张瓜子脸更小了,一股清冷美感扑面而来,似山涧清泉,又夹杂着几分初春的暖阳。
然此刻,她漂亮的眼型微眯,“私房钱?”
陈见闻咽了咽口水,心虚的节节败退,“……没有,媳妇儿,你听我狡辩,啊呸,不是,你听我解释……”
结果不仅私房钱被没收了,还要深刻反省写保证书。
夜色渐浓,蹲在院子里洗碗,蚊子烦人的很。
更烦人的是在他面前,趾高气昂走了无数遍的陈今晚。
陈见闻都没眼看这小兔崽子的嘚瑟样儿,半点没遗传到他的聪明才智,净犯傻了。
他勾勾手指,某小兔崽子没抵住好奇,傲娇的凑过来,还晓得先发制人,“知道错了没?以后还欺负窝不,你憋以为我小就好欺负,老登。”
陈见闻翻了个白眼,无情浇灭她的傲娇。
“明天的冰棍没了。”
陈今晚噌的瞪圆双眼,什么傲娇、嘚瑟统统消失,激动的像只愤怒的小鸟,“凭啥!?”
“就因为你亲娘把我的私房钱没收了,我拿啥给你买?去抢呀?”
哗啦啦~
陈见闻倒掉盆里的水,见小崽子生动的小脸僵住,嘲笑哼了声,潇洒离去。
悔吧悔吧。
总比他一个人难受强。
等他洗完澡,带着一身湿意进屋,就见没良心的小崽子窝在沈方初怀里,翘着小脚丫听故事,满眼新奇。
听见动静,连忙朝他招手,“爹,你快来听齐天大圣。”
“好。”
陈见闻走到床尾,一边用干燥的帕子擦掉头发上的水渍,一边认真倾听故事,眼神时不时落到讲故事的人身上。
在昏黄的灯光下,他眼前似乎蒙了层滤镜,某人越来越漂亮了。
终于,小崽子睡熟了。
陈见闻轻手轻脚将人扔到床尾,朝睡熟的女人靠近。
“唔~”
“陈见闻!大晚上不睡觉你发什么疯!”
刻意压低的音量,却压不住怒火。
陈见闻囫囵控诉道:“你偏心,你只抱今晚不抱我。”
沈方初:???
多大人还这么无赖?
事实证明,魂淡无论多大都是魂淡。
窗外狂风肆虐,不多时,便下起瓢泼大雨,将屋内隐晦的声音盖住。
待雨声渐落,沈方初早已没了力气和陈见闻掰扯,拥着枕头入眠。
陈见闻随意套了条裤子,从抽屉里拿出烟盒,光着膀子摸进厨房才点燃,狠吸了口,提起暖瓶兑水。
先给自己擦了擦,又进屋给睡熟的沈方初擦。
做完这些,他抽出她怀里的枕头,将人拢在自个怀里,下巴抵着脑门,安心极了。
十年前,要谁告诉陈见闻,他以后会是个耙耳朵,他怕是会笑死。
想到这些,他真的闷笑出声,胸腹颤动,惹得怀里的人睡不安稳,纤纤玉手懊恼的拍了拍他膀子,嘟囔埋怨。
“睡不睡?”
陈见闻特魂淡的掐住她脸颊,一只手将两边掐的陷进去一大块,艳红的嘴唇嘟起来。
“唔唔……魂淡!!!”
沈方初睁开一条眼缝,奋力抗争,打算和这家伙儿一决生死。
“我爱你。”
啪叽!
顷刻间,就像是气球泄了气,沈方初萎了。
别扭侧过脸,脸颊绯红,“大半夜别发疯。”
陈见闻揉了揉她脑袋,一向锋利的眉眼变得极其温顺。
“我今天和东子出去逛了圈,黑市风声越来越严,连路过的人都会被突然冒出来的红小兵逮住搜查,我打算还是先弄份工作做着。”以后再看吧。
本来他是打算和几个兄弟从外地弄货进黑市销,来钱快,也轻松。
但今天见到那些红小兵打砸的场面,他联想到家里俩母女,这念头瞬间就打消了。
要是因为他连累沈方初和小崽子,走到那样的境地,他该如何是好?
光想想,心脏就开始抽痛。
“随你。”
懒洋洋的女声打断他的思绪,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重新闭眼睡觉,不忘警告道:“不准再打扰我睡觉,不然你就给我滚出去。”
陈见闻果然没再打扰她,枕着另一只手臂琢磨了一夜,他去买个啥工作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