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娃是幸福的,但不快乐。
尤其是这娃是个娇气包,稍有不顺心就哇哇叫,非要让整个院子的人都知道她生气了。
等沈方初好不容易熬出月子,迎接她的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小崽子不要她抱。
严谨点说,是除开陈见闻之外,不要任何人抱。
只要换人,哪怕她睡得憨乎乎的,不到三分钟就会睁开两只困得要死的眼睛,瞄瞄瞄,然后哇哇哇!
赵老太看的惊奇,每天跑巷子里和人吹牛。
“我小姐妹生的姑娘聪明的不得了,才一个多月就晓得认人,我以前看到的那些都是三个多月才晓得认人呀,这孩子随我小姐妹,聪明的很。”
一个多月的孩子能看出什么?
什么也看不出来,但架不住人念叨呀。
赵老太天天吹,以至于陈今晚刚满三个月,整个枯水巷都知道七弄大院出了个天才宝宝,时常有人慕名而来围观,还有人悄悄找沈方初要小崽子的旧衣服,说能沾沾喜气。
当然,也有人不服气,站在巷子里阴阳怪气。
“那么小的娃儿天天吹,也不怕经不住这么大的福气。”
“许阿妹!你蛐蛐谁呢!”
不等赵老太发飙,路过的宋糊糊‘嗷呜’一嗓子就扑上去了。
骂陈见闻,乃至沈方初都不管她的事,但小崽子不行,那可是她亲自守着降生的,那小脸蛋嫩滑的跟鸡蛋似得,一双眼睛黑亮黑亮的,越长越大,经过望她笑,萌死人。
所以,骂小崽子和骂她有什么区别?
“你疯了吧,我又没蛐蛐你!”许阿妹挨了一巴掌,委屈极了。
宋糊糊使出九阴白骨爪, “那么小的孩子你都不放过,你心咋嫩个坏?啊呸!你这种人就该下十九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旁边人看个乐呵。
不仅许阿妹委屈,程珍珍也觉得委屈。
她抚摸着显怀的肚子,和下班回家赖床上的杨国吐槽。
“你娘到底怎么回事儿?自个亲孙子不疼,非对个丫头片子上心,她是不是脑子坏了。”
以前的宋糊糊她也不喜欢,但那会儿至少还一门心思为他们好,现在是彻底不管了,要她做家务,要杨国交生活费,不给就不准住。
哪有这样的恶婆婆?
尤其是她怀孕四个月了,不但没体会到婆婆的殷切照顾,还要反过来照顾六旬婆婆,一个不顺心就要被骂,她造什么孽了,要受这样的罪。
早知道她当初还不如嫁给同村的大牛,或者听前进街那个老头的话,离婚跟他得了。
“你叨咕啥?娘和爹闹别扭,心里有气很正常,你忍忍不就行了,多大点事儿?”杨国不耐烦说道,“我上班累死了回家就想躺着休息一会儿,你能拿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烦我吗!”
程珍珍满腹气恼变成委屈,眼泪不争气往外挤,无声掉落,她真的后悔了。
可她现在哪还有回头路?
一眼望去,是没有尽头的深渊,光看着就害怕,连迈脚的勇气都没有。
与此同时。
三号院的齐家也不消停。
自从那日得知沈方初是陈见闻媳妇儿后,郑敏整个人就像是魔怔了,她整日抱着枕头坐在窗边,眼神呆滞,嘴里嘀咕道:“大佬怎么可能有媳妇儿了?怎么可能呢?他是孤独终老的命,一辈子都不会娶妻,他那样的人物谁也不配做他的媳妇儿,她得死才对。”
今日难得天气好,田翠花将被子翻出来晾晒、捶打。
离婚后,她颓丧一段时间,天天盼着马德全过来认错,接她回去,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她日日等,日日绝望到恨不得去死。
哪知,这节骨眼儿媳妇又疯魔了,糟糕的情况逼得她不得不赶紧振作起来,替儿子撑起半边天,家里哪能有两个疯子呀。
齐小三下班回来,买了郑敏最爱吃的板栗,一进门就听见她又在念叨什么‘孤独终老,死不死的’,吓得他连忙关紧门,好声哀求。
“我的祖宗,您快闭嘴吧,这些话不兴说,啧!大院里你招惹其他人都行,唯独别招惹陈见闻,他要是生气了真会揍死人的,你总不能盼着你男人死吧。”
郑敏忽然激动,笑着点头,“对,大佬厉害,他一个能打十个,比你厉害多了,可是大佬不能有媳妇儿,有媳妇儿会变得不厉害,你让他离婚好不好。”
语气正常,带着平静的疯感。
齐小三头疼,他压低音量抓狂,“你到底受什么刺激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离不离婚关你什么事?”
郑敏歪了歪脑袋,目光真挚,摸着他脑袋说:“我不是告诉你了吗?你又忘了呀,那我再给你讲一遍我的梦……”
“啊啊啊!”
齐小三抱着脑袋嘶吼。
他压根不信她讲得那些怪梦,什么商业大佬,走向传奇。
他承认陈见闻某些方面很厉害,但说破天和他没什么区别,都是普通人,哪可能有那种造化,偏他媳妇儿信的跟什么样儿,一门心思和大佬套近乎,奈何出师未捷,直接把人得罪死了。
陈见闻每天都会抱着孩子在巷子里转悠,遇谁都面露笑容,偏对他视而不见,明显还在计较之前的事。
“小敏,我求你了,你醒醒吧,梦里都是假的,顶多诡异了点,或许是老天在提醒我们离他们远点,绝对没让咱们捡便宜的意思,哎呀,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砸在咱们头上呀。”
这三年齐小三在岳家过得日子不人不鬼,被当成老黄牛,白天忙活,夜里也忙活,还要被埋怨,他怕了。
现在只要能正常过日子,其余的他都不想了。
“你不相信我。”郑敏委屈。
齐小三:……
四目相对,一想到这些年郑敏护着他的场景,他就狠不下心了。
“我信你,不就是和陈见闻打好关系吗?我去,我保证和他成铁哥们,这事交给我。”
郑敏破涕为笑,“好。”
齐小三把板栗递给她,转身出门洗衣服,刚蹲下他吐出一口浊气,背脊的寒意悄悄散开,幸好他眼贼,瞄到郑敏背后藏着的鸡毛掸子,不然今天又是一顿毒打。
田翠花收拾完被子,挤过来,满脸不虞。
“又挨收拾了?你个兔崽子啷个不早点跟娘说,但凡娘早些晓得你过得这种日子,娘让你离婚再给你找一个温柔的。”
说起来就是一肚子歪火。
哪有娘愿意看自己亲儿子被儿媳妇镇压的,还是武力镇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