啃完两颗板栗,沈方初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角,小眼神暗示给自己擦手的男人,奈何郎心似铁,不为所动,她只得收起小心思。
擦完手,陈见闻给她套了个厚实的帽子,扶着人朝外走。
恰逢赵老太找过来,见他俩出门,便问:“出去啊?”
“随便转转,有事吗?”陈见闻锁门。
寒冬腊月扒手多,就等着年尾干一票过个舒服年,往日走街窜巷、屁股长疮坐不住的邻居们这会儿只愿猫在屋里不动弹,可不像是夏日里随时有眼睛盯着,要是被偷了只能自认倒霉。
赵老太吸了吸鼻子,“我来问你们家啥时候开炸,你也晓得我弄饭难吃,要不我把东西提来你顺便帮我炸了?”
“腊月二十八开炸,你到时候提过来吧。”陈见闻欣然同意,又说:“你这两天早点起来,帮我去菜市场抢肉,不拘什么肉都抢,我灌香肠。”
吸溜~
赵老太流口水,怀忆往昔,她都多少年没吃过香肠了呀。
这一想就打不住了。
“要不你帮我也做几节?”她试探道。
陈见闻顺手的事,指使道:“你先去把肉抢回来,我给你做,不收你工钱。”
赵老太本来还犹豫着,一听这话立马下定决心,做!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陈见闻的手艺在这一片都是响当当的,平日里请他做次席面老贵了,今年因为沈方初怀孕,他退掉席面,安心守在家里,惹得不少人惋惜,得亏老多好处了。
对此,赵老太就一句话,咸吃萝卜淡操心,自个屁股没擦干净,就晓得蛐蛐别个。
“我也要灌香肠。”
就在此时,一道幽幽的声音飘进耳朵里。
三人浑身一激灵,同时顺着声源望去。
不知何时,郑敏冒出来,单薄的身体站在柴堆旁边,不仔细瞧,真的很容易就忽略了。
空气安静,无人搭话。
沈方初忽然敲了敲脑袋,她这破记性。
她刚刚还琢磨这位怎么还没上门找茬,结果两颗板栗下肚给忘得一干二净,这会儿要不是人杵面前,她指不定要多久才能想起来。
终于来了。
她心中的大石头落地。
对上三人惊疑不定的目光,郑敏半点不觉得尴尬,平静的说:“你们哪天灌?我让小三送肉来。”
陈见闻眨了眨眼,当即皱眉,“谁跟你说好了吗,一张口就让我给你灌香肠,你多大脸?”
“你凶什么?”郑敏觉得委屈,“大家住的这么近,帮帮忙怎么了?我又不是不付工钱,你这人脾气也忒大了。”
成功了成功了。
她琢磨了整整一个月的计划,普通相识肯定无法引起大佬的注意。
所以她打算另辟蹊径,在目睹无数场大院的争纷后,她整理出一套绝佳的办法,以刁蛮跋扈的形象出现在大佬面前,再随着慢慢接触变回温柔贤淑的本性。
有反差,才有惊喜感。
梦里,住在她对门的小媳妇儿说过这话。
最初她并没有理解话里的意思,经过多番揣摩,突有一日她恍然惊觉,不由感慨,不要小瞧任何一位已婚妇女的智慧。
如今,她将此招用到大佬身上,只希望得偿所愿。
她不知,在幻想美梦时,她寡淡的脸上不自觉露出诡异的笑容,一双眸子盯着陈见闻发光。
这模样吓得陈见闻眉头皱更紧,将沈方初牢牢挡在身后,手指在脑门敲了敲。
“你这里有问题?”
问完,他叹了口气,“有问题你估计也不会承认,算了,齐小三!齐小三!”
“你喊小三做什么?”郑敏诧异,还没答应她灌香肠呢。
陈见闻没搭理她,目视前方。
等了会儿,齐小三才从屋里出来,端着架子。
“有事吗?我正在看书,没空陪你瞎扯闲话。”
陈见闻就没见过这么能装的人,天天晚上被抽的嗷嗷叫,人前倒是装出一副家庭地位极高的样儿。
都是弟弟,装个屁!
陈见闻点了点他,警告他,“管好你媳妇儿,少跑我面前说些乱七八糟的话,吓到我你还能赔钱了事,吓到我媳妇儿你拿命都不够赔的,听到没?”
齐小三装不起来了,望向郑敏,满脸疑惑,小跑到她身旁,嘘声问:“你没事招惹他干什么,他揍人可疼厉害,快回家,让娘给你烧苕吃。”
“我要灌香肠。”郑敏倔犟,她戏份还没演完。
齐小三一噎,一起生活三年,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这媳妇儿脑回路奇葩,想法永远和正常人不同,指望她讲道理是不可能了。
“我给你灌成不,你别闹了。”
“你会个屁!你就知道吃,除了吃就睡的废物,少忽悠我,我就要他灌,他能帮那老太婆灌,为啥不能帮我灌。”郑敏一巴掌呼齐小三脑袋上,很生气的说。
余光瞥瞥瞥,够蛮横了吧。
然而,这话有没有刺激到陈见闻暂且不提,反正刺激到赵老太了,她本是站在旁边嗑瓜子看戏,乐呵的很。
结果,一慌神她好像听见有人说她老太婆,这话没什么不对,但她不高兴!
“你个小娘皮怎么说话呢?老婆子想着大过年不宜吵架,忍了你老半天了,你咋不懂脸咧,哔哔个没完,还和我比,你知道我们啥关系吗你就比,年纪轻轻的,咋脑壳就坏掉了哇。”
这话一出,齐小三心底不舒坦了,他怕陈见闻的拳头,不代表谁都可以对他指指点点。
“赵老太,你怎么说话呢?我媳妇儿年纪小,说话难听,但你年纪大呀,让让她怎么了?”
赵老太:……
她在这条巷子里够不要脸了,没想到回来两个比她还不要脸的。
“我让她!”
哗的将瓜子揣口袋里,赵氏大神开跳。
“你踏马要不听听你在嚼什么蛆,喊我让她?凭大的脸不要,出去两年把脑子玩丢了回来的梭,老娘活了这把年纪别说让人,畜生都没让过,凭啥让她?凭你们两口子批脸不要,一回来就闹得家宅不宁,是我羞愧的门都不敢出,还好意思跑来要指使别个灌香肠,下贱胚子,把嘴巴扇几下嘛,不吃要死啊。”
郑敏被骂得承受不住,眼眶唰的红了。
她虽然搬过来有一阵子了,但她一直缩在屋里很少出门,偶尔见到旁人有纷争,也顶多观望两眼就躲开了。
那时没觉得有什么,可轮到自己头上却觉得天塌了都不为过。
怎么能骂她呢?
她又没坏心,只是想和大佬套套近乎,让以后的日子好过些而已。
委屈到极点,她无措可怜的看向齐小三,寻求帮助。
齐小三心疼坏了,赶紧握住她的手,大喊道:“娘!娘,你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