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该呀,爹挺好的。”齐小三摸了摸脑袋。
这句话挑衅到田翠花的神经,她开始从各个方面证明马德全的不靠谱。
“当初投抬会,我就想着多赚点钱,好帮衬你们,虽然后头钱被骗光了,但我初衷是好的,他不理解,只会怪我,因为那件事和我闹……,这回也是,我晓得你们困难,想尽力帮衬你们,他不愿意呀,这几天就在屋头闹,要我把房子还给厂子,工作的钱也要你上班之后还。”
“我哪干!钱虽然是他赚的,但我就没得支配的权利吗?你们可是我亲儿子,亲儿媳,我不帮你们帮谁?”
无论屋内的人还是屋外的人,听完这番说辞都皱起脸,不可抑制的想:这般听来,马德全也没错呀。
‘抬会’是坑。
马德全早先劝过很多人,见不听,才甩手不管,事后暴雷,也没人去管他。
毕竟又是亲爹,能提醒两句就不错了,还指望咋地?
再说回来,你儿子你要帮,那马家兄弟两个要不要帮?
反正都不是亲生的,哪能厚此薄彼。
一下三份大几百的工作,这不要马德全的老命嘛。
众人再去看田翠花时,似乎有什么变了,相处这么多年,他们突然意识到,他们或许从未真正认识过这个人,以往那些和善友好不过是没涉及到利益罢了。
如今,才是田翠花真正的嘴脸。
“胡闹!”听完,齐小三暴怒,“作为新时代的同志,你的思想怎么能停留在如此愚昧之中,还理直气壮地认为爹错了,我不得不替爹鸣不平,他没错!错的是你,田翠花同志,待会儿我带你去向爹道歉,你务必诚恳、郑重,让爹真心实意原谅你。”
“我……”田翠花想反驳。
奈何齐小三的脸色太骇人,她刚张嘴就被吓回去,只能憋着气。
窗外的人有些暗自点头,田翠花虽然糊涂,但养了个懂事的好儿子。
瓜子听完,转身跑到陈见闻家门口那堆老太太跟前绘声绘色的讲述。
“没想到齐小三还挺讲道理的,比马家两兄弟强多了。”张月华感慨。
听到她如此评价,钱婶子和赵老太对视眼,讥笑出声。
张月华不明所以,窘迫的看向自家奶奶,问:“我说错话了吗?”
九婆没好气瞪她们,安抚自家孙媳妇,“你别管她们两个老货,脑壳有问题,那个齐小三也不是啥好东西,说得好听,光让田翠花道歉,买工作的钱他是一分不提,明明晓得马德全和田翠花就是为了这个工作和房子吵的架,他倒好,得了便宜还卖乖,净糊哈儿。”
一时间,张月华茅塞顿开,不得不感慨一句,她还是太年轻了,没想通这些弯弯绕绕。
“田翠花这儿子从小心思就多,以前嫩点,做事没这么全面,现在历练了几年倒是越发人模狗样了,我瞧马家两兄弟不是他对手哟。”钱婶子摇头叹息。
都是眼皮子底下瞧着长大的娃娃,闹成现在这样谁心里不泛起点波澜?
赵老太偷笑,“没得事,马常有和马常在虽然脑壳不行,但他们憨呀,说不定乱拳打死老师傅,你们可别忘了,还有马德全没出手,他是懒得管这些破事,可不是真傻。”
以前马德全惦记着安稳退休,看现在这架势准时退休估计无望,得雄起了吧。
“马常有和马常在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声。
围聚在窗口的人散开,将舞台留给马家兄弟发挥。
下一秒,门哐叱关紧。
马常有进院门时正好瞧见,冷哼一声,从口袋里掏出叠着的稿子,拆开念。
于是,三号院陷入诡异的安静中,只剩他慷慨激昂的愤懑声。
张月华凑到沈方初身旁,小声说:“我能看看你给宝宝做的小衣服吗?”
沈方初同样小声的回:“那是陈见闻做的,你有了?”
张月华害羞的点了点脑袋,摸着肚子满脸幸福。
“才一个多月,还不稳当,奶奶让我保密,我就告诉你了,你可别跟其他人说。”
沈方初点头,做了个封嘴的动作。
张月华笑问:“你几月生?”
“明年三月的预产期,咱俩前后挨着,差不了多远。”沈方初拍了拍圆鼓鼓的肚皮,像个西瓜样儿。
张月华看的心惊胆颤,她现在可不敢拍肚子,生怕有一点闪失。
这时,陈见闻切了苹果递到沈方初手里,又拿着篮子坐在旁边边看戏边钩帽子。
他手艺越来越娴熟,钩出来的小帽子得到一致好评,最近都有人上门找他帮忙给自家孩子做帽子了,当然不是白帮忙。
陈见闻只接熟人,做完一单再接下一单,免得某些家伙儿良心不好,被举报就得不偿失了。
当晚。
陈见闻又接到一单大活。
马家两兄弟斥巨资找到再写一篇骂人稿,要声情并茂,义正言辞,骂到人心坎里,骂到哭!
陈见闻拿着五块钱扇风,吊儿郎当的说:“你们的要求太离谱了,我顶多保证字数,其他的保证不了。”
“……那也行。”
马常有虽然文化水平有限,但也觉得自己刚刚的要求太离谱了。
不过没关系,文字做不到的事情,他可以,日后骂齐小三时他更加卖力一点,一定可以让大家感受到他的真诚。
陈见闻把人送走,抓了抓头发摇头。
“你说他们两兄弟是不是缺心眼子?”
沈方初在啃鸡蛋糕,闻言抬起头,懵懵的。
陈见闻见她嘴角上擦留着碎渣,走过来帮她擦掉,指腹压过嘴角,在嫩滑的脸蛋上压出一个窝。
“你现在的样子和小时候真像。”
沈方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面露疑惑。
陈见闻攥拳抵在唇边,遮住笑,吐出两个字。
“胖妞。”
沈方初气呼呼的侧过身体,把鸡蛋糕塞嘴里发狠的咀嚼。
陈见闻她气出个好歹,忙转移话题,“我刚刚去公厕,你猜我碰到谁了?”
说完这句他就不做声了。
让竖起耳朵来听的沈方初越等越着急,心底抓心挠肺的想知道答应,故而又侧回来,咽下嘴里的东西后,问:“遇到谁了?”
陈见闻从抽屉里拿出纸笔,开始奋笔疾书的完成这单生意。
“马德全和马家两兄弟,他们站在公厕那边的小道抽烟,我听见马德全压低声音骂马家兄弟,意思大抵是在大院骂了大半个月了,就不能换个招式吗?天天那些词翻来覆去的骂,早晚要引起公愤。”
就算是山珍海味,天天也吃也得腻,这话不无道理。
陈见闻转了转笔,哭笑不得,“结果这就是那两兄弟想出来的办法,你说搞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