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剧散场。
陈见闻扶着沈方初往家走。
途中,赵老太忽然拍脑袋,“我们是不是忘记啥事了?”
“就你这脑子还掺和别人家的破事,小心被卖了还帮忙数钱。”陈见闻吐槽。
“嘿,你这兔崽子装模作样才两天,又忍不住露出狐狸尾巴了,嘴巴毒,小心以后你娃儿有样学样,逮着你骂。”赵老太回怼。
陈见闻才不怕,颇有些自得的说:“凶点才会,免得被人欺负了。”
见他们聊着聊着就跑偏了,沈方初无奈开口,“你们忘记房子的事了。”
赵老太猛地顿住,气急败坏的拍脑门,“哎呦妈呀,这群老东西年纪大了就是喜欢忘事,咋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咧?不行,我得回去。”
沈方初又说:“刚刚你们看热闹的时候,齐小三带着他媳妇儿出去了,我估计是绕了一圈,从五号院把东西搬进去了。”
也就是说,现在人家住进去了,再想把他们赶走,难咯。
赵老太卡壳。
陈见闻揪住她耳朵捏,“你咋不早说?耽误老赵发挥呀,她上蹿下跳一整天,这热闹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她今晚铁定睡不着!”
沈方初不好意思的偏头,“我…我也是才反应过来。”
她也想看热闹呀,要是早想到,她肯定早点说。
不过,她笃定道:“放心,这件事没那么容易过去,马大爷刚刚气懵了,等他缓过来还有得闹。”
“工作也买了,房子也住了,事情已成定局,还能怎么闹?”赵老太垂头丧气。
事实证明的确还有得闹。
马常有和马常在经过一晚的时间,终于接受他们不是马德全的亲生儿子的事实。
但有什么关系?
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不作假吧。
所以,他们就是马家的孩子!
两人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也不回水泥厂住了,死活赖在家里,逢人就说:“以前是我们猪油蒙了心,不懂事,这次回来看到爹后脑勺全是白头发,还要被齐小三那个瘪犊子吸血,我们不走了!爹养育我们一场,现在到了我们报答他的时候。”
时间一长,巷子里的人看田翠花的眼神愈发怪异。
而且,他俩一下班就去三号院闹,也说不来阴阳怪气的话,掏出一张纸照着就开骂,每天一样的内容,一样的表情,一样的人,还有一样的时间。
要是骂完时间没到,那就再来一遍。
刚开始齐小三忍不住,握着拳头就上了,被两兄弟合起伙揍了几顿好的。
后头倒是忍住了,就是在家里狂砸东西。
大家每天下班后都端着碗筷过来凑个热闹,虽然没有新意,但聊胜于无,在新乐子没出来前,将就将就得了。
沈方初坐在窗边整理陈见闻做的小衣服,耳边是激动地骂声。
她皱了皱鼻子,看向又在钩帽子的陈见闻,“我都说了这句话不要加,你非不听,前后一点也不押韵。”
陈见闻抽空睨了她一眼,倔犟道:“我觉得这句不错,再说了,马常有和马常在多抠呀,给两块钱要我给他们写八百字不重复的脏话,我可不能凑就凑,又不是我自个骂,管他压不押韵。”
自从辞职后,陈见闻也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不仅吵架能赚鸡蛋,帮人写脏话还能赚钱,何愁不能吃香的喝辣的?
当然,这是夸张的说法,顶多给沈方初挣点零食钱。
“明天该去医院检查了,回来的时候你记得再扯点布,你去年弄的棉花还有剩,打一打,给孩子做条小被子。”沈方初说完,想了下,翻出纸笔,将要买的东西写在纸上。
她是个倦疲的性子,很少有事上心,大多数都是陈见闻拽着她动。
唯独在这个孩子身上,她那颗平静太久的心再度活跃起来。
“你俩在家呢!”赵老太从窗口探一颗脑袋进来,“听说没?马德全要和田翠花离婚!”
“啥时候的事?没听说呀。”陈见闻立马凑到窗口,顺便从抽屉拿出瓜子,放在三人中间,边嗑边唠。
赵老太抓了把,说:“就今早的事,这俩不是闹腾的凶嘛,田翠花受不了,就让马德全把人赶走,但马德全因为田翠花偷偷出钱给齐小三买工作的事怄气呢,也犯犟,和田翠花唱起反调。”
两口子吵架,争着争着就开始翻旧账。
马德全对田翠花意见最大的就两件事。
一是背着他投了抬会,把家里的存款赔光了,最后回来三瓜俩枣,气得马德全不让她管钱了。
这回更甚,背着他找马家亲戚借钱给齐小三买工作。
“这是把马德全逼上梁山呀。”陈见闻诧异。
他要是娶这么个媳妇儿,也得疯。
不过回过头想想,能从陈家人手里借到钱也是一种本事。
“可不嘛,今早上有人上厕所就听见马家一声怒吼,马德全嚷着要单过。”赵老太摇头,“以前我只觉得田翠花那婆娘虚伪,没想到她还挺狠,一个工作咧,得要多少钱呀,马德全干了一辈子全给外人干了,不划算。”
这一说又联想到自己,赵老太啐了口,幸好她醒悟了,不然这从头苦到尾的一辈子想想就难捱。
她晃了晃脑袋,逼着自己不去想糟心事,转移话题。
“快五个月了吧?”
“嗯。”沈方初笑着点头。
陈见闻不客气的说:“等生了你记得来洗尿片,别一天上蹿下跳的乱跑,听到没?”
赵老太嘶了声,“我该你的呀?”
“谁叫你和我媳妇儿关系最好,白好的?我给你开工资,一个月二十。”陈见闻一锤定音。
其实,早在之前陈见闻透出口风过后,赵老太就偷偷和沈方初说定了,她偏见不得陈见闻那副嘚瑟样儿,非要和他呛两声,越看越不忿。
“你娘呢?她不帮忙?”
陈见闻最不放心的就是他娘,遂道:“不要她来,免得添乱,我们明天去医院检查,检查完了去老陈家要钱,你去不?”
赵老太眼睛一亮,“去!必须要钱,你们结婚她也没出钱,现在生娃必须要她出钱,凭啥那边两个管了,你们不管?以后养老绝对有你们的份儿,别傻,毛起胆子要,面子不面子都是虚的,钱到手里才是底气。”
对此,陈见闻深感赞同。
以前他可以不在乎这些,但现在不行,要是当婆婆的什么也不管,最后被人说嘴的却是沈方初。
世人愚昧,不会想要了解真相如何,只会觉得是做儿媳的有问题,婆婆才会如此。
殊不知,这世上并非所有的父母都是合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