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芬芳交代了。’
‘我看到警察从外面抬进去几个好大的箱子,听人说,是抬会的账本。’
‘账本个屁,不就是我们被骗了多少钱嘛,该死的陶芬芳这种事还要记录,她吃多了不得消。’
想趁机骗钱的一些人气得嗷嗷叫。
只想把本钱拿回来的一些人也是忧心不已,千万别把老本玩脱。
陈见闻和沈方初吊在尾巴上,一边听叽叽喳喳的嘈杂声,一边讨论。
“酸菜鱼还是麻辣鱼?”
沈方初想了想。
“酸菜吧。”
“成,那回去买两块豆腐。”陈见闻交代。
说起来他们也被‘抬会’波及到了,为防有人眼红,他们最近都没买肉吃,偶尔开荤,全指着沈方初钓的鱼。
就这,也够大院里的人酸了。
毕竟一家家钱全被骗过了,未来要啃好长一段时间咸菜野菜团子。
“回吧,估计没什么波折了。”
结果等大院的人回来分享就成。
两人一同朝回走,身后是哄闹的场景,身前是寂寥的街道,一时间叫人感慨。
本以为此事告一段落,没想到陈父陈母又来了,望着小两口露出讨好的笑。
陈见闻一阵毛骨悚然,自从他出生起,应该都没得到过几个亲爹娘的笑容,更惶恐还是讨好的笑,吓得他背脊发凉。
“沈方初,你去把老爷子的相片拿出去,我瘆得慌。”
“欸,不用拿,别吵着你爷安宁。”
陈父赶紧阻止。
“是啊是啊,见闻,娘想了想还是觉得以后跟你住,你大哥大嫂天天吵架,你二哥那个混蛋干脆带着媳妇儿回娘家了,我和你爹日子难过啊。”
陈母抹泪。
尤其是今日派出所发布了通知,翻译一下就是,虽然骗子被抓到了,但他们的钱还是没着落。
那一刻,陈父陈母只觉得天塌了,攒了半辈子的养老钱就这么打水漂了,这谁受得了。
一通爆哭后,俩口子果断将目光伸到亲缘浅薄的陈见闻身上,准确点,是陈见闻的兜里。
意识到这俩活爹没开玩笑后,陈见闻眼前发黑,笑容苦涩。
“你怕扰了老爷子安宁,就嚯嚯我的安宁是吧?”
陈母立马表决心。
“见闻,娘是真心的,以前对你是严苛了些,但娘已经认识到错误了,以后你就安心上班,家里交给娘,娘保证给你操持的顺顺溜溜。”
陈父也说:“你娘别的本事儿没有,但干家务绝对手拿把掐,正好让你媳妇儿跟着学学,你一大爷们天天洗衣服做饭像什么话!”
说起这个陈父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对老爷子给陈见闻定下来的媳妇儿一百个不满意。
哪有女人不干活,天天指使老爷们的,简直荒谬。
“对对对,娘保证给你媳妇儿全教会,你这正好两间房,我和你爹住一间,老爷子当初分得两间屋子都大,比咱们那个筒子楼住着舒服。”
陈母打量着房屋,顺便感慨,她可真是万里挑一的好婆婆。
啪叽。
陈见闻低头一看,沈方初手里的豆腐碎了。
他心慌慌的和人对上一眼,忙敛起恍惚的心神,板着脸赶人。
“不行!”
啪!
陈父双手一拍,发出清脆的声音,他怒目而瞪。
“咋不行!我是你亲爹!”
陈母打量的视线一顿,看他的眼神写满‘不懂事’。
“见闻,你咋就不懂爹娘的一番心意呢?你还小,不懂事,我听你们大院的人说,你们天天在外面买着吃,零嘴就没断过,还经常买肉,买新衣裳,咋能这么花呢,你以后把钱交给娘保管。”
说话间,还用余光夹沈方初,满是挑剔。
“你们是被刺激疯了吗?”
陈见闻撸头烦躁,这俩口子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强,总能卷土重来。
关键是他又不能真的打死,而且经过抬会一事后,陈家如履薄冰的关系彻底破碎,陈父陈母对陈松树和陈松木有了怨言,也不管他们死活了。
“你怎么说话呢!”
“陈见闻,你可不能像你大哥、二哥一样,娶了媳妇儿忘了爹娘,他们竟然背着我藏私房钱,老天有眼,让他们的钱被抬会卷走了,活该!”
啪叽!
沈方初剩余的那块豆腐也碎了。
陈见闻忍不住想,酸菜鱼里面没有豆腐就缺少了灵魂,不香了。
只见沈方初走到洗衣台,将手心里的碎末洗掉,声音如冰坨。
“想过来住可以。”
陈父陈母神情一喜。
“见闻媳妇儿还是懂事的。”
“嗯,以后再把家务学会,那就是咱们老陈家最优秀的儿媳妇了。”
陈见闻错愕,有种暴风雨来临前的感觉。
默契作祟,他火速打开锁,进屋搬了个小板凳给沈方初坐下,又端茶倒水,零嘴饮料伺候妥帖。
陈父陈母看的一愣一愣的,胸口发烧,踏马的!他们活了半辈子都没享受过这种待遇。
不等他们发牢骚,就听大爷似得沈方初撩起眼皮发话了。
“想过来住可以,但得交租金,一个月十块,不包吃,而且娘得帮我们把家里收拾顺溜,别人家有的我们家得有,别人家没有的我们家还得有。”
陈见闻咂舌,附和道。
“那估计娘也没时间上班了,不如把工作给方初,但娘的工作累人,方初吃不得苦,还是卖掉的好。”
沈方初满意的拍了拍他肩膀,用欣赏的语气说。
“还是你想的周到,那爹的工作干脆也一起卖掉,正好家里还差一台收音机,就拿爹娘卖工作的钱买,见闻,你认识的人多,一定要把爹娘的工作卖个好价钱。”
看着他们一唱一和,陈父陈母哪还能不清楚,他们是被耍了。
“你们想屁吃!”
陈母抓狂,恨不得冲上去给小婊子一巴掌,敢惦记她的工作,脑袋打掉!
可陈见闻露着骇人的眼神,桀骜张狂的守在一旁,气势散开,仿佛一只随时会进攻的豹子,压迫感极强。
“你们怎么能惦记我和你娘的工作呢?那可是我和你娘的命根子!”陈父急得直跺脚。
“兴你们惦记我的工资,不兴我惦记你们工作是吧。”
陈见闻语气里裹着嘲弄,笑意不达眼底。
他这对爹娘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令人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