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雯微怔,自从住进婆婆巷,她满心只有江涛,早将沈如海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乍的听见名字,还有些恍惚。
良久,她嗤声一笑,狼狈的脸上勾勒出几分讥讽,“那个蠢货还是放不下我,又怂又没种,连当面来和我说的勇气都没有。”
沈方初诧异,“你都这样了,沈如海还放不下你?”
孙雯白了她一眼,懒懒撂下眼皮,“他要是真放下了,就不会让你来传话,而是直接来离婚,这蠢男人还是一如既往地天真。”
一个男人死心塌地的忠诚,无疑是满足了女人最大的虚荣心。
“回去告诉他,别痴心妄想了,我找到了属于我的真爱,不会再回头。”
沈方初的聪明才智在爱情方面得不到一丁点体现,她无法鉴别沈如海的内心,也分辨不了孙雯话里的真假。
她只是看不惯孙雯那副‘一切易如反掌’的样子,太刺眼了,这显得她费尽心力只为过上正常的生活,特别愚蠢。
看在五十块跑路费的份上,她不介意恶毒一点。
“我来的时候,正好有几个女人来找江涛要说法,她们或是被骗了财,或是被骗了色,还有一位是江涛的妻子,他们的孩子不到一岁,还挺可爱的。”
孙雯怡然自得的表情破裂,她猛地抬头,目眦欲裂的死瞪着沈方初。
“你胡说!江涛说过他只有我,也只爱我,他怎么可能还有其他女人?孩子更是无稽之谈。”
“是不是沈如海让你这么说的,他为了让我回头还真无所不用其极,可是他失算了,我相信江涛,他不会背叛,我亦不会背叛他。”
感情沈方初不懂,人心她略懂一二。
面对这种自欺欺人的发言,她只留下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与其什么都说明白,倒不如欲语还休,留尽想象,接下来的日子孙雯每天都会生活在怀疑中,她越是告诉自己要相信江涛,怀疑就会越大,直到把她逼疯。
走出阴凉狭窄的小房子,沈方初站在阳光下,感受着秋老虎的威风,由衷感慨:这个夏天真好。
沈方初如实把话带给沈如海,没有想象中的暴怒,他平静的让她离开,独自在客厅里枯坐一夜,第二天去派出所办理离婚手续。
作为受害者,他无疑受到了很多‘优待’,比如大妈的热情,又比如大妈的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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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沈大爷回来啦!!!人呢?赶紧出来欢迎我。”
沈方明骚包的穿着一件花衬衫,手里不仅提着收音机,还有一特大的包裹。
“哟,沈小子回来啦。”黄菊花正试穿那件毛衣,听见声二话不说就跑了出来。
沈方明笑容一收,他可没忘记害他不敢回家的罪魁祸首,当即质问:“你怎么还在我家?你没家吗?天天赖在我家,这合适吗?”
黄菊花脸一板,“臭小子咋说话呢,要不是你把我烫伤了,我稀罕待在你家?老娘自个家里比你们这舒坦多了,喝水才不花钱。”
“那你回去啊。”沈方明较真,把东西放地上,撸起袖子吼,“你家那么好,你赶紧回去,别待在我家了。”
黄菊花就没遇到过这么难缠的小子,叉腰和他干仗,恰好见沈如海回来,她眼睛一亮,喊:“沈团长,你快管管你儿子,他让我滚!”
“我什么时候让你滚了,我让你回家,还有你别想骗我,我爸这时候能回家,他忙得要死,哈哈。”沈方明相当嘚瑟。
从不肯在嘴皮上吃亏的黄菊花难得没搭茬,幸灾乐祸看着他倒霉。
忽然,沈方明感觉后脊一凉,牙齿打颤的回头,紧跟着挤出一个凄苦的笑容。
“爸!我总算见到你了,你知道我最近在外面过得什么日子吗?吃了上顿没下顿,还整天被人追着撵,隔壁市太乱了。”
沈如海笑得如沐春风,异常和蔼,冲离家出走多日的亲儿招手,“出去一趟长了不少见识吧,来,跟爸说说。”
不等沈方明迈步,沈如海已经开始抽皮带了,配上那和蔼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别扭。
沈方明纠结万分,是老实挨顿打让这事过去;还是鬼哭狼嚎,大闹家属院,让沈如海同志碍于脸皮不得不放过他呢?
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啪嗒!
深思个屁,沈方明一个激灵,果断开逃。
“妈呀,你男人要打死你亲儿子了,你再不出来你就见不着你英俊不凡的亲儿子啦。”
寂静多日的沈家,随着沈方明的归来再度变得鸡飞狗跳,沈如海阴沉着脸指着沙发另一头的蠢儿子威胁,“你现在站住我只揍一顿,你敢跑,就做好这辈子别落我手里的准备。”
沈方明撑着纸糊的胆子嚷嚷,“等我妈回来,看你还敢不敢打我。”
闻言,沈如海黝黑的脸红了,握着皮带的手一抖,下定决心今天必须抽死这逆子!
黄菊花换下毛衣,一边嗑瓜子一边给沈方明普及,“沈小子,你妈和你爸离婚了,她跟野男人跑啦!”
“你胡说!”
沈方明凶狠的瞪眼,“臭婆娘,你敢污蔑我妈,我弄死你!”
啪。
一皮带打他逞凶的手臂上,他忙缩回手,捂着手臂喊:“爸,你没听到她说的话?她污蔑我妈,你必须把她赶出去,给妈出口气。”
沈如海不想和他废话,趁其不备,一把揪住臭小子的后衣领,提着人往楼上走。
一分钟后,撕心裂肺的嚎叫振奋人心。
从厨房端着燕窝慢悠悠走出来的沈方初提醒她,“你收敛点,沈方明心眼芝麻大,你今天得罪他,他必定报复你。”
“我怕他?”黄菊花敛起得意,装腔作势为自己正名。
一直到晚上,这嚎叫才停止。
沈方初踩点去楼上送饭,床铺上的人奄奄一息,趴着的姿势很别扭。
他瞥了她一眼,受伤的小眼神又垂下,“我不吃。”
沈方初没管他,把饭菜放旁边,问:“你那台收音机不着急用,给我玩两天。”
“沈方初!”
沈方明龇牙咧嘴的喊,神情狰狞,指责道:“我都这样了,你不关心我,竟惦记那台收音机,你良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