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菊花摆手,一脸嫌弃,“别提了,沈如海那个怂货,他啥也没干,就回来问了两句,然后两口子又上楼搂着睡觉了。”
众人:“......”啊?
这剧情发展不太对劲,再听听。
“沈如海没收拾孙雯?他连绿帽子都能忍?没给孙雯和沈福宝赶出去?”
黄菊花摇头,一脸失望,“没有,那瘪犊子没用!”
换他们乡下汉子,早给奸夫淫妇捆着揍断腿,还得闹到人尽皆知,让他们丢死人。
一墙之隔,沈方初用被子捂着耳朵,心想:各位,小声点吧,不仅她的窗户对着这边,就是沈如海和孙雯的窗户也对着这边。
念头刚落,隔壁传来动静,沈如海那张脸从二楼探出去,伸长脖子。
“各位嫂子,口下留德,谁家没点糟心事儿,等轮到自己身上才知道有多疼。”
说坏话说到正主面前,一群人面面相觑,又抹不开面反驳。
黄菊花伸出脖子,往上看去,扯着嗓子喊:“我才不给我男人戴绿帽子,疼不到我身上。”
“哈哈哈~”
其他人碍于情面没敢戳沈如海的肺管子,但不代表她们乐意被暗讽,笑声开怀,铺天盖地,直接给沈如海气歪了嘴,气呼呼关上窗。
一回头,孙雯靠在床头抹泪,他看了心烦意乱,干脆不睡了,洗漱去部队。
这件事远比想象中发酵更快、更大,先是文章被众多人看见,纷纷称奇,谈笑间得知文章里的主角是某军区的某位团长。
大家一改看戏的态度,认真议论起来,看法多有不同,如今走在大街小巷中,听得不是东家长、西家短,上到八十岁老太太,下到十岁孩子,都是争论,军人究竟该不该为了留下血脉和农民调换孩子?
一时间,众说纷纭,褒贬不一。
还没等辩出个所以然,又从军区大院流出最新消息,养了十八年的那个不是亲生的,前段时间接回来的这个也不是团长亲生的。
这,这......
那孩子呢?
没有孩子,绿帽子有一顶。
众人怒了,集体向孙雯开炮,没有争论,没有商量,大家的立场火速倒向一边。
街头巷尾传出一致的声音。
“这个叫孙雯的女人,今年四十三岁,是希望小学的老师,她不仅侮辱了军人,还欺骗了朴实的农民,因为她的一己之私,让两个孩子从小与亲生母亲分离,命运就此改变。”
“她,是社会的蛀虫,她这样的人怎么配做一名人民教师,怎么配教育下一代呢?”
“同志们,为了我们的孩子,请大家和我一起向学校请愿,辞退孙雯!永不录用!”
领头人喊完,下面乌泱泱一群人跟着喊。
“辞退孙雯!永不录用!”
......
大雨倾盆,没浇灭这群人的决心,乌泱泱一群人朝学校涌去,也不管现在是暑假,学校压根没人。
街角,沈方初打着雨伞,旁边站着郭淮明,静悄悄看着这一幕。
“方初,我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对不起。”
郭淮明握紧伞柄,脸色苍白如雪,心头被一股无力感紧紧裹住,让他喘不过气来。
从听到流言蜚语的那一刻,他满心悲凉,害怕的想,沈方初恨死他了吧。
他怀着忐忑的心情约见她,一路斟酌,直到停在街角,看到刚刚那一幕,他才绷不住开了口。
“如果早知道会闹出这么多事,我肯定会拦住你,不写那篇文章,方初,是我想的太过简单,你别太伤心。”
雨幕中,沈方初杏眼微弯,直言道:“如果早知道会闹出这么多事,我还是会这么做。”
郭淮明诧异,“为什么?他们是你的父母啊。”
沈方初脸上笑意落下,她解释不了,那些存在于上辈子的事情,迄今不曾发生,她没办法告诉其他人,如果她不这么做,她会过得很惨很惨,也不会有人相信。
“回去吧,雨下大了。”
郭淮明挡住她脚尖去的方向,固执地劝说:“方初,我不知道你怎么了,可沈叔叔和孙姨到底养育了你一场,你不该...如此。”
“你觉得我狼心狗肺。”沈方初眼底的情绪彻底消失,没觉得多失望,本该这样。
“不是......”他磕磕巴巴否认,脸上闪烁的慌乱却不是这么说的。
僵持间,一道身影逆着人流走来,打着一把碎花伞,给他那张凶厉的脸平添了几分柔和。
沈方初恍然想起一个月前这人说过的话,‘我一个月后再过来’。
原来一个月过得这么快呀。
“方初?方初!”
郭淮明察觉到她走神,蹙眉呼喊,视线快过大脑先一步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然后伫立在一个人身上。
“沈方初。”
许是太久没说话,又吹了风淋了雨,陈见闻的声音又沉又哑,带着浓浓的鼻音。
他裹着一件灰扑扑的工装,扣子系得严丝合缝,骨节分明的手指勾着一包不知道什么东西。
沈方初颔首,不自觉朝他走过去,站定,回头向郭淮明告别。
“我和他有事,先走了。”
郭淮明愣住,不知几时起,沈方初认识的人,接触的人,他一概不知,就好像他们两个人渐行渐远的证据,无力挣扎改变不了什么。
“淮明哥!”
顾敏敏惊呼,踩着水坑扑过来,“淮明哥,你怎么在这里?”
郭淮明压在心底的难受,“敏敏,你在这里做什么?”
她身后不远处站着一群女孩子,眼神隐晦的打量他,时不时低头议论几句。
顾敏敏脸颊泛红,拽着斜挎包的带子轻声说:“学校停课了没事做,我朋友说西街那边有人组织红小兵,我们也想加入。”
时局渐乱,军区大院还算平静,没受太大的影响,外面鱼龙混杂,那些学生整天聚在一起吵吵嚷嚷,心比天高,自觉能做出一番‘大事业’。
郭淮明拧眉,“敏敏,不要掺和那些事。”
顾敏敏噘嘴,灵动的眸子往上一翻,“刚刚那是沈方初吧,你们在说什么?沈家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她不好好在家里待着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说起昔日最大的‘敌人’,顾敏敏言语里难免多了几分幸灾乐祸,口无遮拦的继续道:“有一对乡下父母就算了,养母还是那种道德败坏的人,她真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