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菊花才不怕,现在沈家欠她两千块钱,换而言之,她是沈家的债主,怕啥?
“我不做你家的主,我只管我闺女。”
她又抓了把瓜子塞给沈方初,挑挑下巴,“别听她们吹,那小伙子一看就不成,你是娘生的几个中长得最好的,还读过书,嫁干部家庭都不成问题。”
沈方初有些受宠若惊,黄菊花竟然关心她?!
然而,下句话就打破了她的幻想。
“越是体面的家庭给的彩礼越多,你别犯傻,感情可以培养,有钱才是硬的。”
这番话黄菊花自认真心实意,都快把自己感动哭了,要不是亲闺女,她才不说。
听完,沈方初放心了,这丫眼里还是钱,没变没变,不会出现变故。
这一天天的提心吊胆,真能搞出心脏病。
“你亲口答应了,她还是我沈家的孩子,换句话说,她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孙雯急声提醒。
黄菊花吐瓜子皮,哼笑道:“你们钱给了?”
顿时,孙雯无话可说,半个月前说好的两千块还没给,不管她怎么说,沈如海就跟铁了心似得,非要犟一犟。
到底还是孙雯太要脸,就算钱给了,黄菊花今天还是会掺和一脚,理由更简单,从她肚子里掉出来的娃儿,她凭啥不能管?
不让她管,她就去找领导问问,这是啥道理。
“甭管长相和个子,方初嫁给他以后日子不用愁,一个月二十八块的工资。”赵老太把话转回来,她是真着急。
来之前,她拍着胸脯跟娘家保证过了,一定给刘波说个漂亮能干的媳妇儿。
沈方初虽然不是她女儿亲生的,但从小耳濡目染,又漂亮又有气质,配刘波绝对够了。
她信心满满,哪知,半路杀出个沈福宝,把她的如意算盘全砸了。
尽管后者是她亲孙女,但她也昧不住良心夸一句好看,那是真没遗传到她女儿的容貌。
“不行。”黄菊花还是罢手,她昨晚掰着手指头算过了,现在八月份,再过五个月就过年了,她琢磨着干脆过完年再走吧,又碍于没借口。
灵光一现,借口来了。
“方初不大,留一年也行,我十八年没陪她过次生日,正好这回赶上了,我陪她过次生日,你们年后再给她相看。”黄菊花大言不惭。
惊雷落地一声响,炸得周围人眼花缭乱,脑袋嗡嗡直叫。
“你要在这里过年?”孙雯失声大叫。
赵老太摆手,“离过年还有五六个月,正月火车票不好买,你还是年前回去吧。”
黄菊花没管花容失色的孙雯,狐疑看向赵老太,纠正道:“我闺女二月二十八的生日,过完就三月了,三月火车票好买吧。”
又嫌弃的撇嘴,“还说对我闺女多好,结果连我闺女的生日都记不住。”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沈方初亲眼目睹赵老太脸色大变,不知想到了什么,迫切看向孙雯,眼神骇人。
“方初...方初是二月二十八生的?”
而孙雯一张脸白的吓人,指甲陷进肉里她仿佛感觉不到疼,眼神空洞,整个人犹如做梦般飘着,她苦心瞒了这么多年的事情,竟然以这么轻易的方式暴出来了。
悔吗?
其实还好。
就算重来一次,她还是让蒋家两口子随沈福宝一同前来,用钱收买,维护她完美的名声。
不过,她会更警惕,严防死守那些莫名其妙的意外。
“二月二十八,我记得清清楚楚,你闺女在我家和我一起发动,前后生出来两个闺女,生完没三天她就提出和我换孩子,然后就走了。”
黄菊花替她答了。
蓦然,赵老太精神奕奕的眸底黯淡无光,似悲似哀,“怎么会是二月二十八?怎么能是二月二十八!”
黄菊花不明所以,又兴高采烈地和沈方初说:“闺女,娘做的面疙瘩好吃,等你过生日那天我给你做。”
“二月二十八?”沈方初眨眼望去。
“傻孩子,你连自个生日都不知道啊。”黄菊花咋咋呼呼。
沈方初脑海里浮现一个大胆的猜测,她笑,“现在知道了。”
过去的十八年,她都是正月初九过得生日。
“一个生日,有啥问题,神神叨叨。”黄菊花腹诽,住的越久她越自信。
虽然她条件差,但她脑子没毛病,光是这一点就足以打败大院里百分之九十九的人。
见外面日头升高,八卦小队又聚集在大槐树下,黄菊花的心也飞走了,揣了两把瓜子急急忙忙出门唠嗑。
赵老太顾不得其他,把孙雯拉楼上卧室,戳脑门骂:“你糊涂啊!那个人的孽种你怎么敢留下,要是如海知道了,不得和你离婚?”
“你真是好日子过腻了,你大姐,二姐没少羡慕你,你咋这么能作死呢?”
赵老太愁啊。
孙家就是普通的工人家庭,得亏孙雯嫁得好,拉扯了家里一把,如今勉强算的上衣食无忧。
以至于,赵老太一想到自家女儿做的糊涂事儿,她一颗心哇凉哇凉,感觉好日子已经再和她说‘拜拜’了。
孙雯双手环抱臂膀,浑身发冷,三十度的天气,她嘴唇乌青,寒意从心底往外冒。
“妈,他说过的,他会回来。”
赵老太恨铁不成钢,压低声音吼:“你蠢啊,他说会回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人呢?你怎么能相信这种废话,你把孩子生下来扔得远远的就算了,你还把人弄回来,你......疯了!”
最初,她是相信那个男人会回来的,所以没犹豫就把孩子生下来了,直到孩子落地,她才意识到将要面对的困难,她想出调换孩子的办法。
一年又一年过去,盼望成空,希望越多,失望越大,她彻底放弃了。
她又编织了一个谎言,骗沈如海说,当初情况危急,怕他们一家人遭受dt的报复,所以才将沈福宝留在乡下,以此来保全沈家的血脉。
沈如海爱她,爱到不管她说什么他都相信,她想,不管怎样,孩子是无辜的,她以后好好补偿那个在乡下蹉跎了十八年的孩子吧,就当他死了。
一步错,步步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