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雯冷笑,“你去闹试试,你敢去我就能让你回不去。”
黄菊花气鼓鼓,“威胁我?当老娘吓大的,有本事儿你现在就弄死我,不然这事没完!”
本来,只要钱到位,其他的黄菊花不强求,只是个添头,留给讨价还价的余地。
但孙雯态度实在太恶劣,黄菊花那经不起激的性子瞬间炸了,一副‘碰碰就碰碰’的凶狠脸。
沈如海拦下想继续放狠话的孙雯,打圆场,“我爱人脾气急,她不是这个意思。孩子不懂事,这回是他的错,我替他向你道歉,我们赔钱,你说个数,我尽量凑出来。”
黄菊花下巴一抬,豪横开口,“两千块。”
抠手指的沈方初眼睛大亮,悄悄为她的‘狮子大开口’竖起大拇指。
沈如海惊了,可以说,今天的每一次对话都出乎他意料,和预想中的没一处能合上。
“你做梦!”孙雯又叫嚣起来,“两千块,你也不怕撑破喉咙。”
黄菊花嘚瑟,“那你别管,反正我就要两千块,你们什么时候给钱我什么时候走,反正你家大,住我一家子也够。”
言下之意,如果不爽快给钱的话,不仅她赖着不走,还要把老家的人全接过来。
那就热闹了。
“你无赖!”
神经如孙雯,当下也只憋出三个无力的字。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黄菊花完美演绎了这句话的精髓,对于她来说,要到钱才是正道,脸面尊严在饿肚子面前不值一提。
沈如海攥紧孙雯的手,不断给自己分析利弊,毫无疑问,这件事一旦闹大,没有好处,全是坏处。
眼下,能用钱解决已经是最妥善的办法了。
“数额太大,我们一时拿不出来。”
黄菊花也想到了这点,“能给多少给多少,剩下的你们慢慢凑,凑够了我就回家。”
凑不够她就不走,反正这里有吃有喝,虽说不如家里舒坦,但有钱赚。
沈如海鼓了鼓腮帮子,咽下火气应:“好,我尽快凑。”
“拿了钱就管好嘴,以后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心里有点数。”孙雯寒着一张脸警告。
在钱面前,黄菊花能屈能伸,“是是是,拿到钱我立马走,坐火车受罪,以后我绝不出小河村,也没机会在外面乱说。”
不得不说,这理由很强大。
孙雯冷冷扯了下嘴角,极其不屑,“我养了沈方初十八年,舍不得她跟你们回去过苦日子,往后她还是沈家的女儿,和你们没关系。”
啧。
到这时,沈方初才清楚孙雯的算计,当面商量她的去留,好让她知道,她能继续待在城里过好日子全是她孙雯的功劳,日后不好好当条听话的狗,就是忘恩负义,猪狗不如。
毕竟,蒋家之于沈家的恩情,两千块买断了。
“成。”黄菊花爽快应下,她孩子生的多,丫头片子足四个,除开沈方初,家里还剩三个嘞,个个都是干活的好手,往后收彩礼也够她赚一笔了。
到此,双方算是达成协议。
沈如海和孙雯一秒不愿多待,临走前,吩咐道:“方初,你留下照顾你爹娘,以后一日三餐你负责送过来。”
沈方初抬脚堵住门,伸手,“给钱给票。”
她兜里一共13.5,粮票清零,正愁之后吃饭怎么办。
沈如海脑仁抽抽,现在一听到‘钱’,他就暴躁,快有应激反应了。
“你不能先垫着吗?”
沈方初眼神奇怪,耿直反问:“我有没有钱你心里没数?”
钱到用时方嫌少,曾经蒙蔽双眼的她没意识到这两夫妇的差别对待。
如今清空脑袋里的水,重获光明的她,恍然惊觉,她好穷!
不说沈方明一个月雷打不动的十块零花钱,就是沈福宝之后也将喜提一个月二十块零花钱。
唯独她,毛都没有。
上辈子这段时间她过得很穷,学校停课,没人找她抄作业,唯一赚钱的渠道断了。
“他们胃口挺好,一个月按照五十块算吧。”
穷过一次的沈方初趁机又添了一句,她要在有限的生命里,绝不亏待自己,所以能占的便宜一分别想少。
殊不知,这一刻沈如海看她的眼神和看黄菊花一模一样,心想:不愧是两母女,流着相同的血液,一样的贪得无厌。
厌恶堵在胸口,叫沈如海不愿多费口舌,从兜里掏出一叠钱票,扔给沈方初。
走出病房,他对孙雯说:“你找个时间回趟娘家,趁暑假把方初的婚事定下来,九月份你又要忙,不得闲。”
“明天吧,我今天带福宝去买东西。”孙雯思索片刻,回道。
沈如海没意见,“我去部队,下午早点回家。”
三人分道扬镳。
病房里。
讨厌的人走掉,话题还没结束。
黄菊花很激动的问:“丫头,你昨天说找人来见证,去哪儿找?”
沈方初还以为她得到保证就得意忘形了,没想到脑子挺清明的。
“家属院里那些婶子的丈夫都是当兵的,黄婶的丈夫杨叔叔管后勤,王婶的丈夫是政委,这俩你都熟悉。”
黄菊花眼珠子溜溜打转,突然说:“你爸刚刚给你的钱,拿给我。”
沈方初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注视她。
黄菊花面露凶光,呲牙咧嘴,“快给我!小丫头片子,不然我告诉他们,你心思歹毒,那些话都是你教我的。”
沈方初懒得搭理她,转身就走,“晚上吃面,你们最好把自己收拾干净,我下次来还臭烘烘的话,你们就不用吃饭了。”
“想告状随便,沈如海和孙雯知道我做的事情后,最多让你们带我回小河村,可你觉得,那两千块他们还会给吗?”
拉开木门,沈方初扬长而去,她身后的两口子涨红脸颊,瞪大眼思考她说的话,碍于文化有限,蒋柱子想不明白,黄菊花稍好一点,隐隐意识到,她被威胁了。
沈方初改道报社,约见的人等了一会儿才来。
“我来晚了。”
一脸文弱书生的郭淮明从报社跑出来,斜挎包沉甸甸的,压得他半边肩膀往下沉。
“方初,你找我什么事?”
沈方初直明来意,“想请你写一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