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小三见他们不仅不给自己面子,还堂而皇之地比起走后门,耳旁嗡嗡的响,一度怀疑人生。
他就离开了三年,这些人都疯了?
“我觉得这事得先告诉李大爷,让他去街道举报。”钱婶子忿忿道。
在这件事上她表现的最为愤怒,一想到家里要能多间屋子,矛盾得少一箩筐,她就抓心挠肺的难受。
眼看着有人附和,齐小三端不住架子了,连忙说:“谁说我不是厂子的职工!”
人堆一静。
齐刷刷将目光落到齐小三身上,情绪复杂,但无不透露着震惊。
田翠花给齐小三买了份工作!
这消息如病毒般快速传染到每个人的大脑里。
“呵。”宋糊糊忽的冷笑,讥讽道:“田翠花这主意算盘打得好,又要能把儿子儿媳弄回家,又能得一间屋,就是不晓得前头两个儿子会不会回来闹。”
其他人也是这般认为。
偏齐小三不以为然,抬起倨傲的下巴,“我娘就我一个儿子,她不帮我还能帮谁?你们这些人能不能搞清楚了再说话,把路让开吧,这回我就不和你们计较了,再有下回就没得这个轻松咯。”
众人孑然不动。
“装你x!出去两年眼睛长脑门上了是吧,你有几斤几两我们还不晓得?赶紧滚,这里不欢迎你!”
“凭啥!这是我房子!”齐小三气得眼睛都红了,直跳脚。
见此,郑敏摁耐不住了,从后面走出来,好声好气的说:“各位婶子,我们初来乍到不懂规矩,但房子的确是厂子里分给我们的,工作也是我婆婆帮我们安排的,要不这样吧,等我婆婆回来了再和大家解释,天气也热,为了我们这点事让大家中暑就不好了。”
她生的一副柔弱相,平常无论谁和她说话都会下意识放低声音。
所以她自信的认为,只要她站出来,这些人肯定会退让的。
解释个屁!
等她搬进房子里,谁还能赶她走不成?
郑敏如是想,柔情似水的眸底闪过一丝不耐烦。
“对,这房子是我娘帮忙申请的,你们有啥事就去找她,别挡着路,快让我过去,热死了。”齐小三立马跳出来附和,说着还要伸手推他们。
“当谁傻呢?”钱婶子双手叉腰,强势的往前走了半步,凶戾的眸子在小两口身上打转,嗤了声,“现在让你们过去,好赖在房子里不走是吧,当老娘脑子坏掉了啊。”
“应该是觉得咱们年纪大了,人也糊涂了。”宋糊糊拱火,幽幽道。
这种事难能少了赵老太,她眼珠子一转,扯着嗓子喊:“才来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真让他们住下,以后我们这些老家伙儿不得被丢出去啊。”
“就是就是。”九婆附和。
虽然平时这些人都不对付,稍微一两句话不顺心就能打起来,但不耽误她们分清里外,尤其是这种时候,必须一致对外。
喊完,赵老太挤出人堆,冲沈方初眨眨眼,随后偷偷摸摸的溜了。
陈见闻看的一脸懵逼,遂问:“她这是什么意思?肚子疼?”
沈方初摇头,一脸沉重的凑到他耳边嘀咕。
听完,陈见闻的瞳孔骤然瞪圆,心跳难耐的加速,‘咕咚’吞咽口水,艰难道:“她牛。”
沈方初被燥热的风吹得眼皮困倦,打了个哈欠,说:“我想睡会儿,等会叫醒我。”
“知道了,你睡吧。”
陈见闻把窗户掩上,留条缝漏风进来,见沈方初躺好后,他关好门坐屋檐下端着盆剥瓜子。
张月华看见,过来问:“你光剥不吃吗?”
陈见闻瞥了眼她,回:“沈方初想吃红糖瓜子馒头。”
张月华打了个饱嗝,这口狗粮好撑。
她缓了缓,才开启下一个话题。
“这人你认识不?”
“嗯。”陈见闻言简意赅,“一号院翠花婶的儿子。”
张月华轻咳两声,神情担忧的问:“我们这样为难人家会不会不太好呀?”
看戏她可以,但下场就不行了。
尤其是这里面还有瓜子奶,她怕事情闹大了,瓜子回来怪她不拦着点。
唉,不上班也不是啥好事呀。
陈见闻抛给她一道嫌弃的眼神,“你担心个屁!你没嫁来前她们就这样,恨不得给所有人添堵,一天不找事就浑身难受,你看着吧,没人给她们折腾她们就和自己人打架。”
张月华若有深思,根据之前发生的事一总结貌似的确是这样,那她就不担心了。
此刻,人群中央的郑敏晒得眼花缭乱,试图和大家讲道理,奈何每次她一开口就有一大堆歪理等着她,她大脑一阵恍惚,甚至怀疑起自己选择跟齐小三回来的决定是对还是错?
迷惑之际,她从间隙中瞥到陈见闻的侧脸,脑海里剧烈一颤!
不!
她的选择没错,是这些人太可恶了。
为什么不能友善一点,欢欢喜喜迎接她的到来,反而要为难她一个弱女子?
她又不是来做坏事的,她分明是来拯救所有人的。
是的。
郑敏重生了。
在一个平平无奇的炎热午后,她和亲妹子发生争执,推搡间一脑袋砸在橱柜上,再醒来时她发现自己重生了。
回到一切罪恶的源头,她和齐小三结婚三年,肚子仍旧空空,这叫爹娘急得火冒三丈高,天天在家里对齐小三吹胡子瞪眼。
可她清楚,和齐小三没关系,是她,当年堕胎伤了身子,她或许一辈子都怀不上了。
所以,在爹娘和她说要让亲妹子也招赘的时候,她忙不迭的同意了。
只要郑家血缘延续,她怎样都可以。
可是她那会儿怎么也想不到,亲妹子招赘后,她的苦难就开始了。
爹娘光明正大的偏心,亲妹子时不时的阴阳怪气,埋怨他们在家里吃白饭不干活,可家里的两份正式工都给了妹子和妹夫她和齐小三哪还有工作?
而且,她也没吃白饭,她在家里帮忙照顾妹子的孩子,齐小三跟着亲娘糊纸盒,日子虽然节俭,但一家人能完完整整在一起不是很好吗?
显然,这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
埋怨加深,亲情就变得稀薄了。
一次矛盾爆发,亲妹子竟然当着齐小三的面说出她堕胎的事,这无疑是捅了马蜂窝,一向对她体贴温柔的齐小三,头一次冲她发脾气,怒气冲冲的质问她。
她实在想不明白,过去有那么重要吗?
谁没年少无知过,谁又没犯过错。
她已经为曾经的冲动付出了昂贵的代价,还要她如何?
可齐小三不理解她,大半夜出去买醉,一脚踩进下水道淹死了,被发现的时候人都臭了。
她也在家人日渐一日冷漠的态度中郁郁而终。
重来一次,她果断选择阻止亲妹子招赘,想将人嫁出去,她坚定的认为只要亲妹子不留在家里,后来那些事就不会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