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方初忙扶住她,“您慢点,怎么了?”
“没人咯,人不见咯。”九婆苦皱着一张脸,满脑子打结,愣是没组织出一句完整的话。
沈方初心底‘咯噔’一响,不待她问,九婆挣开她手,跌跌撞撞跑进大院大喊大叫。
“没人咯,‘抬会’没人咯,呜呜呜~”
寂静大院像是被摁下了开机键,瞬间沸腾起来。
“九婆,你喊啥?‘抬会’咋能没人?”
“我昨天才去过,九婆,你会不会搞错了?”
“去看看呗,兴许是九婆老眼昏花,没看清楚。”
没人信。
九婆瘫坐在门前哭,那双深陷的老眸更加浑浊,脑袋昏沉,早已听不见任何话。
三三两两的人结伴,赶赴‘抬会’,一探究竟,哪怕嘴上说着不信,可心底是慌的。
刹那间,沈方初心中涌起的那些愉悦散尽,她握着木头回家,见陈见闻新锯了一块木头,她手里这块没用了。
“你听到没,‘抬会’跑路了。”
“小婊子,浑说什么!眼红别人赚钱就使坏的玩意儿,迟早遭雷劈,你就是嫉妒我......”
鬼知道向永芝耳朵这么尖,隔着十多米的距离愣是听清了。
沈方初也不废话,转身、抡圆了手臂,将手里的木头砸过去。
哐当一声,向永芝往后大跳,惊险避开,瞪着一双凶眸活像是要吃人。
“小婊子,你敢砸我!”
沈方初捡起一块更大的木头,用实际行动告诉她答案。
向永芝鼓圆了眼睛,死活不肯眨一下,因为她怎么也想不到,在这个大院里还有如此不尊重她的人,简直是奇耻大辱!
“你你你...等等,你叫什么?”
一边喊一边从内裤里翻出一堆借条,挨个翻。
实不相瞒,借钱的人太多了,她记不清。
此刻,向永芝只有一个想法,找到这小婊子的借条,让她跪着哭着求自己!!!
这一系列操作让沈方初很迷惑,就算她再重活八辈子都搞不懂,转念一想,大概只有和天选主角天天待在一起才能拥有的技能。
很好,她不配。
如此一来,沈方初倒是心软了几分,善意提醒,“他们都去了,你也去看看吧,万一出事也能第一时间遭受打击,还有人陪你哭,要是晚了,就只能你一个人哭了。”
“噗!”陈见闻不厚道的笑了,差点岔气。
嘎吱。
向永芝咬牙切齿翻借条的动作一僵,缓缓升起一张气到铁青且发颤的脸,牙缝里挤出来字。
“怎么会有你这种恶毒的女人!”
沈方初无辜眨眼,坚持表态,“我是一番好心,真的。”
“嗬!”
向永芝捂着胸口,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有生之年,她终于体验了一把被气噎住的感觉。
恍惚间,她甚至看到了她婆婆......
沈方初好无奈,她难得发次善心,还被曲解,好人果然做不得。
“你不信就算了,但你不能骂我了,要是再被我听见,我还砸你。”
自认解决完毕了,沈方初欢欢喜喜去碗柜里拿绿豆糕吃,她的最爱。
陈见闻怕沈方初真给人气出好歹,躺椅也不做了,撂下话。
“她脾气好,只砸你,换我,我肯定揍你全家。”
所以,对比之下是不是舒服多了?
陈见闻自信安抚完了,潇洒进厨房,抢绿豆糕吃。
“你又没给我留?”
沈方初捂紧口袋争辩,“总共就三块了。”
“那给我分一块半。”他伸手抢。
“啊啊啊,陈见闻,你是狗吗?你下午上班顺路买不行吗?”沈方初一边跳脚,一边嗷嗷叫。
陈·狗男人·见闻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不行!
为显公平,他还从那堆黑不溜秋的杂物里翻出一卷皮尺,比量清楚了才动手切。
讲真的,沈方初啃那半块绿豆糕时,脑子空白一片,连‘抬会’跑路这么重要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全顾着生闷气去了。
还生孩子,生个屁!
就这狗德行生出来的崽不得和她抢绿豆糕?
现在还有一块半,生了连一块半都没有。
这亏本买卖也是够够的。
于是,到晚上陈见闻想讨论如何快速生孩子时,被她硬邦邦的拒绝了,理由充分。
“你说生个孩子上班养我们,可它又不是生下来就能赚钱,还得养好多年,而且万一是个棒槌咋办?”
又不能回炉重造。
所以说,生孩子风险大大的。
陈见闻被说懵了,一时间无言反驳,他该怎么委婉且不失真诚的表示,生不生孩子不重要,他其实……嗯嗯。
“我……”
啪啪啪!
“洪萧声,你给老子滚出来!”
粗犷的敲门声拉响寂静的夜。
这下,小两口顾不得闹别扭了,一翻身撑着手肘仰头朝窗外打量,耳朵高高竖起,同款亮晶晶的眸子对上,心领神会的起床穿衣服。
哇,又有热闹看了。
哗啦!
掀开窗,只见形似疯癫的杨贵站在洪家门口又蹦又跳,闹腾好一阵,见无人搭理,他左右扫了两眼,捡起石头就砸窗。
“啊——遭瘟的!”
不出三秒,向永芝气势汹汹冲出来,一脸要和杨贵拼命的架势。
“你骂就骂,砸窗户做啥,这不要钱买呀?”
哪知,杨贵一把揪住她领子,双眼猩红,“洪箫声呢?戴风清呢?”
向永芝挣了两下没挣开,态度更加恶劣,“哼,以为我儿子不在屋头就能欺负我?想得美!老娘才不是吃素的,敢动歪心思,脑壳给你打歪。”
这时,又有人赶来,神情焦灼,跨过院门就喊。
“戴风清呢?”
向永芝狐疑不解,但不耽误她耍横。
“都找我儿媳妇干啥?大晚上不睡觉挑事呢?”
现在找来的都是下午去‘抬会’吃了闭门羹的人,一个两个急得火烧眉毛,一颗心跟在油锅里翻滚似得煎熬。
“你还不知道?”
钱婶子语气崩溃,一激动又戳到嘴里的燎泡,疼得她抽气。
向永芝一边和杨贵杠,一边嚣张问:“知道什么?我早睡了,你们别啥脏水都往我家泼,休想!”
平日里最冷静不过的田翠花这会儿也绷不住了,揪着裤角擦冷汗,惨白着张脸大喊:“‘抬会’跑路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