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青牧农场的围墙染成金红色时,哨塔上的赵磊突然大喊:“回来了!是物资组的车!”
正在菜地里给白菜浇水的林溪直起身,手搭凉棚往公路尽头望——果然有个熟悉的黑影在尘土里移动,速度不快,却带着沉甸甸的踏实感,正是杨振平他们开出去的解放货车。车斗里鼓鼓囊囊的,用帆布盖着,边角露出些麻袋的绳结,显然装得满满当当。
“我就说杨大哥靠谱!”王二牛推着王铁柱的轮椅往门口跑,轮椅碾过晒得发烫的土路,发出“咯吱”的轻响。王铁柱扶着轮椅扶手,目光紧紧盯着越来越近的货车,嘴角抿成一条线,却藏不住眼底的期待。
货车在门口停下时,杨振平率先跳下来,粗重的呼吸声隔着老远都能听见。他黝黑的脸上沾着灰,工装的袖子卷到胳膊肘,露出结实的肌肉,上面还有道新鲜的划痕,像是被什么硬物蹭的。“妈的,可算回来了!”他抹了把脸,冲王铁柱咧嘴笑,“你猜我们拉回啥了?”
王铁柱没接话,目光落在车斗上。王天凯正和马国栋解开帆布绳,随着帆布滑落,底下的东西露了出来——最上面是几箱罐头,印着“红烧牛肉”的字样,包装虽然有些变形,却没破损;旁边是半麻袋雪白的面粉,袋口扎得紧实,显然是精心保护的;再往下是捆成摞的药品箱,林溪一眼就认出上面的“碘伏”“纱布”字样,眼睛瞬间亮了。
“供销社的地窖没白找!”杨振平拍着车斗,声音洪亮,“光白酒就拉了三桶,都是六十度以上的,够当助燃剂用到开春!村卫生室里找到的药,林溪你看看能用不?”
林溪已经跑了过去,手指拂过药品箱上的标签:“青霉素、头孢、还有绷带……太有用了!铁柱哥换药再也不用省着了!”她拿起一盒未开封的退烧药,回头冲王铁柱晃了晃,眼里的光比夕阳还亮。
马国栋擦着汗,指了指货车头:“还找到辆皮卡,就在供销社后院,钥匙还插在上面呢!我检查过了,就是电瓶亏电,搭个火就能开,正好拉轻货。小帅在后面看着呢。”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有辆银灰色皮卡跟在货车后,车斗里装着几捆结实的麻绳和半袋盐。马小帅从驾驶座探出头,举着个铁皮罐大喊:“王师傅!我找到这个!里面是压缩饼干,没开封的!”
王铁柱转动轮椅靠近货车,手指点了点那袋面粉:“这面粉得先晒两天,潮了容易生虫。让工程部搭个架子,离地面高点。”又看向那些罐头,“分类放,肉罐头留着给伤员,水果罐头开封的先吃,别放坏了。”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条理,杨振平听得连连点头,赶紧让马小帅拿本子记下来。
就在这时,时敬发的搜救队也出现在路尽头。三辆摩托呈“品”字形驶来,车斗里同样堆得满满当当,最显眼的是个半人高的铁皮箱,用绳子捆得结结实实。
“时哥!”刘二娃第一个跳下车,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却兴奋得满脸通红,“种子站的恒温库真没锁死!我们从通风管爬进去,找到两箱小麦种子,还有半箱菜种!”
时敬发摘下头盔,甩了甩头上的汗,指了指那个铁皮箱:“里面是恒温库的温度计和湿度计,老周说能改造烘干房的设备。还在附近救了个老太太,她儿子是农技站的,知道哪有种薯,我们让她先在路边的空房子等着,明天再去接。”
马风宇抱着个布包走过来,打开一看,是十几包密封完好的菜籽,标签上写着“萝卜”“白菜”“黄瓜”:“方敏姐说的没错,恒温库真管用,这些种子摸着还潮乎乎的,肯定没坏。”
赵磊和钱斌则从摩托车后斗里拖出个麻袋,里面是些生锈的农具:“农技站找到的,有锄头、镰刀,虽然旧了点,磨磨还能用。”钱斌还拎着个军用水壶,晃了晃,发出“哗啦”的声响,“里面是汽油,从那辆抛锚的越野车上抽的,够摩托跑两趟了。”
陈鑫看着两支队伍的收获,心里像被温水泡过似的。他注意到时敬发和马风宇配合默契——马风宇射箭清障时,时敬发总能精准地扔出燃烧瓶阻断丧尸退路;而杨振平和王天凯搬重物时,一个喊“一二”起,一个稳稳托底,动作协调得像是练了千百遍。
“磨合得不错。”陈鑫笑着拍了拍时敬发的肩膀,又冲杨振平竖了竖大拇指。
时敬发挠了挠头:“开始赵磊总想着按警务规程来,遇丧尸先鸣枪警告,后来发现这招没用,还是马风宇的火箭来得快。现在好了,他负责警戒,我和二娃突进,配合着顺溜多了。”
杨振平也咧着嘴笑:“马师傅是真懂车,昨天过那座老桥,他说货车载重太多容易塌,让我们先卸了半车货,分两趟运,果然没事。树根年轻,搬东西比谁都快,就是毛躁,被我说了两回,现在也知道轻拿轻放了。”
说话间,林溪已经指挥着人把物资往仓库搬。赵春燕和李梅端来晾好的绿豆汤,给每个人递上一碗;方敏拿着账本,蹲在货车边清点数目,嘴里念念有词:“牛肉罐头二十罐,面粉五十斤,青霉素十盒……”
王铁柱的轮椅停在种子箱旁,他打开一箱小麦种子,抓起一把放在手心,夕阳的光透过指缝落在种子上,泛着饱满的光泽。“这种子好,颗粒饱满,明年开春种下去,肯定能有收成。”他抬头看向时敬发,“那个老太太知道种薯在哪?”
“说是在农技站的地窖里,用沙土埋着,能存到开春。”时敬发喝着绿豆汤,“她说只要能搬到农场,愿意教咱们种。”
“那明天必须去接。”王铁柱的语气很坚定,“种薯比小麦好打理,适合咱们这种新手。”他转动轮椅,又看向杨振平,“那三桶白酒,一桶给搜救队当助燃剂,一桶留着消毒,剩下一桶让方姐酿醋,总吃腌菜太单调。”
众人都笑了。谁也没想到,几天前还沉默寡言的王铁柱,如今能把物资分配得这么妥帖,像是农场的大管家,每个细节都想到了。
暮色渐浓时,最后一件物资被搬进仓库。两支队伍的人围坐在空地上,吃着林溪刚烙好的葱油饼,喝着玉米粥,聊着白天的经历。时敬发说马风宇一箭射穿两只丧尸的脑袋,引得刘二娃连连惊叹;杨振平讲王天凯用撬棍撬开供销社铁门时的“惊天一撬”,马小帅听得眼睛发直。
陈鑫坐在最外围,看着眼前热闹的场景,心里踏实得很。从最初的生涩配合,到现在的默契分工,搜救队的灵活、物资组的稳重,像两把互补的刀,一把劈开前路的障碍,一把夯实家园的根基。
远处的哨塔上,马灯被点亮,昏黄的光晕在暮色里摇曳,像颗守护的星。陈鑫知道,这只是开始。随着两只队伍越来越默契,青牧农场的收获会越来越多,根基会越来越牢,而那些在磨合中滋长出的信任与默契,会比任何物资都更珍贵——那是末世里,支撑他们走下去的最硬的底气。
夜风掠过菜田,带来新栽菜苗的清香。空地上的笑声渐渐淡了,大家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休息,明天还有新的活计等着他们。只有仓库里的物资,在月光下安静地堆放着,诉说着这一天的收获,也预示着青牧农场更扎实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