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牧农场的仓库前,空地上的木头堆得整整齐齐,新刷的防腐漆在阳光下泛着油光。陈鑫站在临时搭起的木台上,看着底下站成一圈的人——时敬发和刘二娃刚回来,脸上还带着风尘;赵磊和钱斌穿着洗干净的警服,站得笔直;马国栋父子和方敏虽然还有些拘谨,但眼里已经有了生气;王铁柱坐在轮椅上,被王二牛推在最前面,那条空荡荡的裤管被风吹得轻轻晃动。
“今天召集大家,是想给农场立个规矩,分个工。”陈鑫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人越来越多,活越来越杂,得有个章法,不然乱成一锅粥,遇到事就慌了手脚。”
底下没人说话,都静静地听着。连最活泼的李根生都抿着嘴,眼神里透着认真——经过木材厂的大战和这几天的忙碌,大家心里都清楚,一个像样的规矩对农场有多重要。
“首先,成立搜救队。”陈鑫的目光落在时敬发身上,“时敬发,你经验足,身手好,这个组长你来当。”他顿了顿,补充道,“队员你自己挑,人数不限,主要负责外出侦查、搜救幸存者,还有探路。武器优先配给你们,油锯和最好的摩托车也归你们用。”
时敬发往前站了一步,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没问题。我要二娃,这小子进步快;再要马风宇,射箭准,机灵。”他看了看赵磊,“赵警官要是不嫌弃,也来搭把手?你们懂枪械,正好互补。”
赵磊愣了一下,随即郑重地点头:“我加入!钱斌,你跟我一起?”钱斌连忙应声,眼里闪着兴奋——在派出所时他就佩服身手好的人,时敬发的本事,他昨天亲眼见识过。
“其次,物资小组。”陈鑫看向杨振平,“杨振平,你力大无穷,性子直,这个队长归你。”他指了指仓库,“负责外出搜集物资、运输、清点库存,还有看守仓库。需要谁帮忙,直接点。”
杨振平“嗷”地应了一声,黝黑的脸上泛着红光:“我要王二牛搭把手,他力气不比我小;再要马师傅,你懂货车,以后拉货全靠你了。”马国栋连忙点头,儿子马小帅也跟着挺直了腰板,觉得脸上有光。
“然后是工程部。”陈鑫的目光转向一直沉默的王天凯,“王天凯,你懂木工,会盖房子,这个队长非你莫属。”他指了指新立的哨塔和烘干房,“负责农场的建设、维修,加固围墙、搭哨塔、修桥铺路,还有制作工具,老周归你调遣,需要什么材料直接跟物资组要。”
王天凯不善言辞,只是往前挪了挪脚,瓮声瓮气地说了句:“保证结实。”简单三个字,却让所有人都放了心——他做的活,从来都是实打实的结实。老周在后面笑着点头,手里还攥着他的扳手,早就摩拳擦掌想大干一场了。
“接下来是后勤部。”陈鑫的声音柔和了些,看向林溪,“林溪,你心细,懂医,还会种菜,这个部长你来当。”他指了指菜地和鸡棚,“负责种地、养殖、做饭、缝补,还有医疗,赵春燕、李梅、方敏,你们都归林溪管,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林溪脸颊微红,却挺直了腰板:“我会尽力的。”她看了看方敏,“方姐懂记账,正好帮我管物资消耗;春燕姐和李梅姐种地方便,我们一定让大家吃饱穿暖。”方敏连忙点头,眼里的拘谨淡了不少,觉得自己终于有了用处。
最后,陈鑫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所有人:“成立领导层商议部,大事大家一起商量,少数服从多数。但我有个要求——”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坚定,“遇到紧急情况,我有一票否决权。不是信不过大家,是末世里,有时候犹豫就意味着丧命。”
没人反对。经过这么多事,大家都知道陈鑫的决断力有多重要,木材厂的大战、救王铁柱的果断,哪一次不是靠着他的当机立断才渡过难关?张守义第一个点头:“应该的,陈鑫小子心思细,考虑得周全。”
陈鑫的目光落在王铁柱身上,所有人的视线也跟着转了过去。轮椅上的汉子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陈鑫喊他的名字,才缓缓抬起头,眼里有些复杂。
“王铁柱,”陈鑫的声音很沉,却带着温度,“我想让你当农场的总监工。”
王铁柱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难以置信,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你经验足,熟悉农场的每一寸土地,知道哪里该建什么,哪里该修什么。”陈鑫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工程部盖房子,你去看看图纸合不合理;物资组拉回东西,你去瞅瞅有没有用错地方;就是菜地该种什么,你也能给林溪提提意见。农场的每一块木头、每一粒种子,都得经过你的眼。”
他走到王铁柱面前,蹲下身,看着他的眼睛:“别觉得自己少了条腿就没用了。在我心里,你还是那个扛着麻袋健步如飞的王铁柱,是青牧农场最可靠的顶梁柱。”
王铁柱的嘴唇颤抖着,想说什么,却被一股汹涌的情绪堵住了喉咙。他一直觉得,自己截肢后就是个累赘,只能躺在宿舍里等人照顾,好几次夜里都想,不如死了干净,省得拖累大家。可现在,陈鑫给了他一个“总监工”的身份,让他管着农场的大小工程,这是把他当成了不可或缺的人啊。
“我……我不行……”王铁柱的声音哽咽着,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不是无声的淌,而是像决堤的洪水,顺着黝黑的脸颊往下滚,“我连站都站不稳……”
“谁说不行?”杨振平大步走过来,拍着他的肩膀,“你的脑子比谁都清楚!上次盖哨塔,要不是你说地基得打深点,估计早就塌了!”
“就是,哥!”王二牛红着眼圈,“你当总监工,我给你推轮椅,你指哪我就干哪!”
林溪也走过来,递给他一块手帕:“铁柱哥,你最懂农场需要什么,我们都盼着你多指点呢。”
看着周围一张张真诚的脸,听着一句句暖心的话,王铁柱再也忍不住,捂住脸失声痛哭起来。这不是绝望的泪,是被认可、被需要的热流,是压在心底许久的委屈和不甘,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他知道,陈鑫这是在给他活下去的底气,是在告诉他,青牧农场从来没把他当外人,更没把他当累赘。
“好……好……”王铁柱哽咽着,终于点了点头,“我干……我一定干好……”
阳光穿过仓库的窗户,照在他淌满泪水的脸上,也照在周围每个人的笑脸上。青牧农场的架构,就在这泪水和笑容里,一点点清晰起来。搜救队的锋芒、物资组的踏实、工程部的坚固、后勤部的温暖,还有领导层的决断,像一根根梁柱,撑起了这个在末世里艰难生长的家园。
陈鑫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踏实得很。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未来还有无数的挑战在等着他们,但只要大家像现在这样,各司其职,互相扶持,青牧农场就一定能在这片土地上,扎下更深的根,开出更艳的花。
哨塔上的铜铃被风吹得叮当作响,像是在为这个新的开始,奏响最动听的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