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12楼阳台的木板缝隙钻进来，在地板上投下几道细长的光柱。陈鑫是被一阵轻微的响动吵醒的，睁开眼时，看到杨振平正蹲在角落的简易灶台前，手里拿着个变形的铁锅，小心翼翼地往里面倒着什么。
灶台是昨晚临时搭的——用三块砖头架起铁锅，下面塞着从楼下捡的碎木片，是时敬发捣鼓出来的主意。此刻木片正“噼啪”地燃着，火苗舔着锅底，映得杨振平的侧脸暖融融的。
“醒了？”杨振平回头笑了笑，手里的勺子在锅里搅了搅，“昨晚找着半袋大米，还有几罐午餐肉，给你们炖锅肉粥，热乎的。”
陈鑫坐起身，揉了揉发麻的肩膀。经过一夜安稳觉，疲惫散了大半，连空气里都飘着淡淡的米香，混着肉罐头的咸香，在末世里显得格外珍贵。时敬发还靠在货架上打盹，怀里抱着那把新得的消防斧；王天凯坐在窗边，正用布条慢悠悠地缠胳膊，绷带已经换成干净的，伤口应该没恶化；马风宇则蹲在灶台边，帮杨振平递柴火，动作比之前利索多了，脸上的灰还没擦干净，眼神却亮得很。
“杨哥这手艺，末世里也算一绝了。”陈鑫走过去，往灶里添了块木片，“昨晚睡得踏实，多久没这样了。”
“防线牢了，心就稳了。”杨振平舀起一勺粥，吹了吹，尝了尝，“差不多了，加点盐就行。”他从背包里翻出一小袋盐——这是之前在10楼超市老板家找到的，密封得很好，“奢侈一把，给你们多放半勺。”
时敬发被香味勾醒，揉着眼睛凑过来：“啥好东西？香得我流口水。”
“肉粥。”王天凯放下胳膊，走过来，“算你有口福，再晚起会儿就没了。”
马风宇已经找好了几个搪瓷碗——也是搜刮来的，虽然磕了边，却洗得干净。杨振平把粥分进碗里，每碗都埋了两大块午餐肉，油星浮在表面，冒着热气。
五个人围坐在灶台边，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喝。热粥滑进喉咙，带着肉香和米香，熨帖得五脏六腑都舒服。没人说话，只有喝粥的吸溜声和木柴燃烧的噼啪声，晨光落在每个人脸上，竟有了几分寻常日子的暖意。
“妈的，”时敬发咽下最后一口粥，抹了把嘴，“这粥比罐头强一百倍，杨哥，以后你就负责做饭得了。”
杨振平笑骂：“想得美，我是主攻手，做饭是副业。”
王天凯放下碗，摸了摸肚子：“好久没吃热的了，感觉浑身都有劲儿了。”
马风宇也喝完了，把碗往旁边一放，手指在地上无意识地划着，突然抬头，像是鼓足了勇气：“鑫哥，我……我有个想法。”
陈鑫抬眼看他：“说。”
“楼下小区门口，不是有个小商店吗？”马风宇指了指窗外的方向，“就是三单元斜对面那个，我之前路过时看到的，门是卷闸门，好像没被撞开。”他顿了顿，声音大了些，“咱们防线弄这么牢了，要不……去那商店看看？说不定有更多吃的，还有……还有肥皂、牙膏啥的，总用清水洗脸，怪难受的。”
这话一出，众人都愣住了。
他们忙着清理楼里的丧尸、加固防线，倒真没想起小区里的商店。那商店不大，平时卖些油盐酱醋和日用品，灾变后说不定还剩不少东西——尤其是马风宇说的日用品，在末世里看似不重要，却能让人活得稍微像点样子。
“有点道理。”时敬发摸了摸下巴，“卷闸门结实，要是没被丧尸闯进去，里面的东西应该还能要。”
杨振平皱眉：“小区里还有丧尸呢，虽然动作慢，但扎堆的话也麻烦。”
“可以清。”陈鑫放下碗，眼神在众人脸上转了一圈，“昨天加固楼门时，我数了，小区里大概有七八只丧尸，分散着游荡，不算多。咱们趁白天出去，速战速决，清完丧尸再撬商店门，应该没问题。”
王天凯补充道：“商店里可能有电池、打火机这些小东西，还有可能找到医药箱——之前搜楼时药品还是不太够。”
马风宇见大家没反对，脸上泛起红光：“我记得那商店有个后门，要是卷闸门撬不开，说不定能从后门进。”
“你去过？”陈鑫问。
“嗯，灾变前常去买零食。”马风宇点头，“后门在小区围墙边，平时锁着，但那锁是老式的，应该好撬。”
陈鑫站起身，走到窗边，掀开木板缝隙往外看。小区广场上，几只丧尸还在慢悠悠地晃，阳光把它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没什么威胁。远处的小商店确实闭着卷闸门，门口干干净净的，不像被破坏过的样子。
“行。”他转过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吃完收拾一下，半小时后出发。杨振平、时敬发跟我正面清丧尸，天凯负责观察，马风宇带路，指认商店位置和后门。”
“得嘞！”时敬发立刻站起来，去检查他的消防斧，“正好活动活动筋骨，总待在楼里也憋得慌。”
杨振平把锅碗收起来，往灶里泼了点水，火苗“滋啦”一声灭了：“我去拿几个大背包，要是商店东西多，能多带点回来。”
马风宇也跟着忙起来，把磨尖的钢管擦了擦，又往口袋里塞了块压缩饼干——这是他自己总结的经验，出去得备点干粮。
王天凯看着众人忙碌的身影，嘴角忍不住往上扬。从烂尾楼的惊魂夜，到12楼的堡垒，再到现在主动计划去探索商店，他们像是在一点点找回生活的主动权，哪怕只是为了一块肥皂、一支牙膏，或是一碗热乎的肉粥。
晨光越来越亮，透过缝隙照在12楼的钢管防线上，映出冰冷的金属光泽。但此刻，这栋被加固的居民楼里，却因为一顿热饭和一个新提议，透着股鲜活的热气——那是在末世里，比任何防线都更坚韧的东西。
半小时后，陈鑫打开楼梯口的铁链锁，五人列成小队，朝着楼下的晨光走去。小区商店的卷闸门后，藏着他们对“活得好一点”的微小期待，而通往那里的路，需要他们亲手去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