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鱼肚白渐渐染成淡金,第一缕晨光穿过烂尾楼裸露的钢筋,在布满血污的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走廊口的丧尸尸体堆上,几只苍蝇嗡嗡地盘旋,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腥臭味,却比深夜的嘶吼声更让人安心——至少,那些活跃在黑暗里的怪物退去了。
陈鑫第一个站起身,腿麻得差点踉跄。他拄着带弯钩的钢筋,探出头往大厅看,晨光把空旷的空间照得通透,几只丧尸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远处的角落里还有两只在缓慢地挪动,动作又恢复了白天的迟滞,像是耗尽了力气的发条玩具。
“天亮了,它们慢下来了。”陈鑫回头喊了一声,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
杨振平甩了甩酸麻的胳膊,消防斧拖在地上发出“哐当”声:“总算他娘的熬过来了。”他看向走廊尽头的窗户,晨光从那里涌进来,在地上铺成一片暖黄,“得把剩下的清理干净,免得待会儿又找麻烦。”
时敬发摸了摸弩箭袋,里面空空如也,他干脆抓起一根断裂的钢管:“我去左边,鑫哥你右边,杨哥盯着中间,速战速决。”
马风宇犹豫了一下,也捡起地上一块半截砖头:“我……我也去。”
陈鑫看了他一眼,没反对:“跟紧点,别乱冲。”
四人分工行动,晨光成了最好的掩护。那些在夜里凶猛如虎的丧尸,此刻动作迟缓,眼神浑浊,面对突袭甚至来不及嘶吼。陈鑫的钢筋精准地砸向丧尸的后脑,杨振平的消防斧劈开最后一只丧尸的喉咙时,时敬发已经用钢管捅倒了角落里的两只。马风宇跟在最后,虽然手抖得厉害,却还是在一只丧尸转身时,把砖头狠狠砸了过去——没中要害,却也帮时敬发争取了一秒钟的时间。
清理完大厅,众人回到走廊,王天凯正靠在墙边闭目养神,听到动静睁开眼,看到空荡的大厅,松了口气:“都解决了?”
“嗯。”陈鑫蹲下来检查背包,水还剩大半,压缩饼干够吃两天,急救包的碘伏不多了,“天凯,你的伤得尽快处理,这里没条件。”
提到伤势,王天凯皱了皱眉,动了动胳膊:“还行,能撑住。现在去哪儿?”
这个问题让众人沉默下来。烂尾楼虽然暂时安全,但四面漏风,无遮无挡,夜里再来一波丧尸,未必能像昨晚那样幸运。时敬发靠在墙上,望着外面渐渐亮起的天空:“总不能一直在这儿耗着,得找个正经能落脚的地方。”
“回12楼吧。”陈鑫突然开口,声音笃定,“咱们之前的小基地,虽然小,但门窗完好,有防盗栏,楼里的丧尸之前清过一遍,相对安全。”
12楼——那个位于老旧居民楼的临时据点,是他们灾变初期找到的第一个安稳处,有囤的罐头和饮用水,还有从超市搬来的货架挡着楼梯口,确实比这烂尾楼靠谱。
“我同意。”杨振平立刻点头,“那儿熟,周围的路也清楚,真有情况,撤起来也方便。”
时敬发摸了摸下巴:“就是回去得穿过三条街,白天走应该没问题,就怕遇到扎堆的。”
“白天丧尸行动慢,只要不弄出大动静,绕着走就行。”陈鑫看向马风宇,“警车油够吗?”
马风宇赶紧点头:“够!昨晚加得满,跑几十公里没问题!”
“那就开车走。”陈鑫拍板,“收拾东西,五分钟后出发。”
众人迅速行动,马风宇把散落的水瓶塞进背包,时敬发捡了几根能用的钢筋当武器,杨振平帮王天凯把外套脱下来,重新用布条勒紧伤口。陈鑫则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居民楼方向,晨光里,那些楼房的轮廓清晰可见,12楼的位置在中间单元,他甚至能想象出他们堆在门口的货架和窗台上的罐头盒。
那里算不上安全屋,却承载着他们灾变后最初的喘息——有过争吵,有过欢笑,有次杨振平煮了一锅过期的面条,五个人抢着吃,烫得直吐舌头。
“走了。”杨振平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
众人背着背包走出烂尾楼,晨光洒在身上,带着久违的暖意。警车停在空场中央,车身上还沾着昨晚的泥点,马风宇拉开车门,动作比昨晚利落多了。
陈鑫最后一个上车,关门前回头看了一眼那栋破败的建筑——钢筋在晨光里泛着冷光,走廊口的尸体已经开始僵硬,昨晚的厮杀仿佛一场噩梦。但他知道,这不是梦,是他们必须跨过的坎。
“坐稳了。”马风宇发动汽车,警车缓缓驶离烂尾楼,朝着居民楼的方向开去。
车窗外,街道渐渐热闹起来——不是人声,是丧尸迟缓的挪动声,它们在晨光里游荡,对驶过的警车反应迟钝。时敬发坐在副驾,手里攥着钢管,警惕地盯着窗外:“前面路口有几只,绕左边小巷。”
马风宇打方向盘,车子拐进狭窄的巷子,轮胎碾过碎石发出轻微的声响。王天凯靠在后座,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废弃店铺,轻声说:“不知道12楼的罐头还在不在。”
“肯定在。”杨振平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上次特意锁在柜子里了,还藏了两盒巧克力,给你补补。”
王天凯笑了笑,眼里的疲惫淡了些。
陈鑫望着前方,12楼的轮廓越来越近。他知道,回去不是终点,甚至可能面临新的危险,但至少,那里有他们熟悉的角落,有能暂时放下戒备的方寸之地。
阳光越发明媚,照在警车的后视镜上,反射出一道刺眼的光。归程的路还在脚下,而他们,正朝着一个不算完美,却足够安心的方向,慢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