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在距离居民楼两条街的巷口停下时，晨光已经漫过屋顶，把青灰色的墙面染成淡金色。陈鑫透过挡风玻璃看向远处的小区大门，铁栅栏歪歪扭扭地挂着，门口游荡着三只丧尸，动作迟缓地在原地打转。
“不能开进去。”陈鑫推开车门，脚刚落地就被碎石硌了一下，“小区里路窄，车一响，保准把楼里的丧尸都引出来。”
杨振平扶着王天凯下车，后者的脸色还有点白，却执意自己站着：“我能走，藏车要紧。”
时敬发已经打量起周围的环境，巷子深处有个半掩的车库门，锈迹斑斑的卷帘门耷拉着，露出里面黑漆漆的空间：“那车库怎么样？进去看看？”
陈鑫点头，率先走过去。车库里积着厚厚的灰，角落堆着几个破轮胎，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味，倒是个藏车的好地方。“马风宇，把车开进来。”他清了清嗓子，回声在空旷的车库里荡了荡，“轻点，别踩油门。”
马风宇手忙脚乱地发动汽车，小心翼翼地把警车倒进车库，轮胎碾过碎石的声音被车库的墙壁吸走了大半。停稳后，他跳下车，看着陈鑫：“用不用把卷帘门拉下来？”
“拉一半就行。”陈鑫指着卷帘门的凹槽，“留道缝透气，也别太显眼。”
众人合力把卷帘门往下拽了半尺，刚好遮住车身，只留一道缝隙能看到外面的动静。时敬发往轮胎堆里塞了几块砖头，挡住可能滚进来的碎石：“这样应该没人能发现了。”
陈鑫拍了拍手上的灰，最后检查了一遍：“武器都带好，背包轻装，水和压缩饼干分着带。天凯，你的伤能跟上吗？”
王天凯晃了晃胳膊，绷带已经被新渗的血染红一小块：“没事，走慢点就行。”
“走。”陈鑫挥了挥手，率先走出车库，脚步放得极轻。
巷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垃圾桶发出的“哐当”声。时敬发走在最前面，手里攥着那根带尖的钢管，眼睛扫过两侧紧闭的房门——有些门虚掩着，里面黑沉沉的，不知道藏着什么。杨振平护着王天凯走在中间，消防斧别在腰后，随时能抽出来。马风宇跟在最后，手里捏着块沉甸甸的水泥块，头埋得低低的，却比昨晚警觉多了，时不时回头看一眼。
离小区越近，丧尸的嘶吼声越清晰。门口那三只还在游荡，其中一只穿着睡衣的女丧尸，头发缠成一团，正对着铁栅栏上的破洞发呆。
“左边两个交给我，右边那个你解决。”陈鑫压低声音对时敬发说，指了指女丧尸，“别弄出大动静。”
时敬发点头，猫着腰从旁边的矮墙后绕过去，钢管在手里转了个圈。陈鑫则捡起两块石子，朝着左边两只丧尸的方向扔过去——石子落在地上发出“嗒”的轻响，那两只丧尸立刻转过头，慢吞吞地朝声音来源挪去。
就是现在。
时敬发像猫一样窜出去，钢管精准地扎进女丧尸的后脑，那丧尸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软倒在地。几乎同时，陈鑫冲上前，左手捂住左边第一只丧尸的嘴，右手的钢筋从它下巴底下捅进去，黑血顺着钢筋流下来，溅在他的手腕上。
杨振平没等第三只丧尸反应过来，已经大步上前，消防斧快准狠地劈在它的后颈。
三只丧尸解决掉，前后不过一分钟。马风宇看得眼睛发直，等反应过来，赶紧跑过去帮着把尸体拖到墙后藏起来——这动作倒是比之前利索多了。
“进小区。”陈鑫抹了把手上的血，率先穿过铁栅栏的破洞。
小区里的草坪早就荒了，杂草长到膝盖高，几栋居民楼的窗户大多碎了，阳台上晾晒的衣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像一面面褪色的旗。他们要去的是三单元，就在小区中间，离大门不远。
“楼道口有动静。”王天凯突然低声说，指着三单元的门口。那里蜷缩着一只丧尸，背对着他们，似乎在啃什么东西。
时敬发刚要上前，被陈鑫拉住：“等等。”他指了指二楼的窗口，那里有个黑影晃了一下，速度比门口的丧尸快些，“楼上可能还有。”
“先清门口的，再堵楼梯。”杨振平把消防斧握得更紧，“我去敲门，引它过来。”
他捡起块小石子，轻轻砸在单元门的铁皮上。“咚”的一声轻响，门口的丧尸立刻抬起头，慢吞吞地转过身，朝着声音来源挪过来。
时敬发趁机绕到它身后，钢管从它耳朵边捅进去，动作干净利落。
“上楼梯。”陈鑫推开门，楼道里一股霉味扑面而来，楼梯扶手上积着厚厚的灰，只有几处脚印——像是最近有人走过。
他们放轻脚步往上走，一阶，两阶……走到三楼时，转角突然窜出一只丧尸，张着嘴朝离它最近的马风宇扑来。马风宇吓得往后一躲，手里的水泥块却下意识地砸了过去，正好砸在丧尸的脸上。
“砰！”丧尸被砸得后退半步，时敬发的钢管已经到了，直接贯穿它的喉咙。
“说了别乱晃！”时敬发瞪了马风宇一眼，却没真生气——刚才那一下，歪打正着。
马风宇脸一红，赶紧跟上：“对……对不起。”
王天凯扶着墙，喘了口气：“快到了，12楼……就在上面。”
越往上走，楼道越安静，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回荡。走到11楼转角时，陈鑫突然停住脚步，指了指12楼的楼梯口——那里堆着几个歪歪扭扭的货架，正是他们之前用来堵门的东西，上面还缠着几圈铁丝，显然没被动过。
“是咱们的货架。”杨振平眼睛亮了，“没人动过！”
陈鑫松了口气，加快脚步往上走。12楼的防盗门紧闭着，门把手上还缠着他们当初绑的红绳——那是约定好的安全信号，红绳在，就说明里面安全。
他走上前，轻轻敲了敲门，用的是他们之间的暗号：三长两短。
里面没有动静。
众人的心又提了起来。时敬发刚要说话，门突然“咔哒”一声，从里面拉开一条缝，一只眼睛警惕地探出来——是之前留守的老周？不对，老周在他们离开前就……
陈鑫猛地反应过来，不对！
但已经晚了，门缝里突然伸出一只手，抓向他的胳膊！那只手枯瘦发黑，指甲缝里全是泥垢——是丧尸！
“小心！”杨振平一把推开陈鑫，消防斧劈在那只手上，只听“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脆响，丧尸的手垂了下去，门缝里传来嗬嗬的嘶吼。
陈鑫后退半步，看清了门缝里的东西——是个穿着小区保安制服的丧尸，之前没见过，看样子是后来闯进12楼的。
“门没锁死！”时敬发低喝一声，和陈鑫一起用力把门往两边拽。那丧尸被门夹在中间，嘶吼着挣扎，杨振平趁机一斧劈在它的头上。
门彻底打开，一股熟悉的霉味混合着罐头的气味涌出来。客厅里的沙发歪在一边，货架上的罐头还摆得整整齐齐，窗台上的空瓶积着灰，和他们离开时几乎一模一样——除了地上多了几摊早已干涸的黑血。
“安全了。”陈鑫走进客厅，看着墙上贴的旧报纸，上面还有他们用马克笔画的路线图，“暂时安全了。”
王天凯靠在墙上，终于露出点笑意：“还是这儿好……至少有墙。”
马风宇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掀开窗帘一角，看着外面的小区：“那些丧尸……没跟上来吧？”
时敬发把钢管靠在门边，长出一口气：“放心，楼道口清干净了，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这儿。”
杨振平走到货架前，打开最下面的柜子，从里面摸出两盒巧克力，扔给王天凯一盒：“说了给你留着。”
王天凯接住巧克力，包装纸的响声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他剥开一块塞进嘴里，甜腻的味道在舌尖散开，驱散了不少血腥味。
陈鑫走到窗边，和马风宇一起看着外面的晨光。小区里的丧尸还在缓慢游荡，远处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风卷起的塑料袋在半空飘。
他们回来了，回到了这个不算完美，却承载着喘息的小窝。但没人知道，这份安稳能持续多久。
陈鑫捏了捏口袋里的打火机，金属外壳冰凉。他知道，接下来要做的，是加固门窗，清点物资，还有——弄清楚，那只穿着保安制服的丧尸，是怎么闯进12楼的。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块方形的光斑，安静得像个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