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手机听筒里残留的嘶吼声还在耳边回响。陈鑫捏着已经黑屏的手机,指节泛白,眼神却越来越坚定。
“不能再等了。”他打破沉默,声音低沉却带着力量,“现在就制定计划,一小时后出发。”
时敬发猛地抬头:“现在?外面可是……”
“就是因为外面危险,才必须抓紧时间。”陈鑫打断他,走到楼道窗口,撩开窗帘一角,“地牛躲在桌子底下,随时可能被发现。我们多耽搁一分钟,他就多一分危险。”
杨振平握紧了消防斧:“鑫哥,你说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
陈鑫点点头,走到1201门口,用粉笔画出一个简易地图:“这是我们小区,这是机械厂的位置,直线距离五公里,但中间要穿过三条街,两条主干道。”
他指着其中一条线:“走大路肯定不行,车流量大,现在估计堵满了,而且容易遇到大量感染者。我们走小路,穿小巷,从居民区穿过去,虽然绕点远,但相对隐蔽。”
“怎么进去?”时敬发最关心这个,“机械厂那么大,围墙高,大门肯定被堵死了。”
“地牛说过,他办公室的窗户对着厂区围墙,外面是条小路。”陈鑫的手指点在地图上的一个点,“我们可以从那条小路靠近,找到对应的围墙位置,想办法让他看到我们,然后接应他出来。”
“如果他没看到呢?”杨振平问,“或者……他已经不在办公室了?”
这个问题像一块石头,压得人喘不过气。陈鑫沉默了几秒,摇了摇头:“先按他在办公室的情况计划。如果他不在……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他不想说那个最坏的结果。
“装备方面,”陈鑫转向墙角的物资,“霰弹枪我带,子弹省着用,非到万不得已不准开枪。时敬发,你的弩箭是主力,带足,瞄准头部。杨振平,消防斧和撬棍都带上,你负责破拆和近战掩护。”
“食物和水,每人带一天的量,轻装上阵,别给累赘。”他补充道,“急救包必须带,以防万一。”
时敬发点头:“我这还有二十支箭,应该够了。”
杨振平拍了拍腰间的消防斧:“没问题。”
“路线我记熟了,但路上情况多变,我们得随时调整。”陈鑫看着两人,“记住,我们的首要目标是找到地牛,带他回来。遇到小规模感染者,能绕就绕,绕不开就快速解决,千万别恋战。如果遇到大规模聚集,立刻撤退,不能把自己搭进去。”
“撤退?那地牛怎么办?”时敬发急了。
“撤退不代表放弃。”陈鑫的眼神锐利,“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硬冲只会团灭,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他。我们可以换个时间,换个方案,再试一次。”
时敬发沉默了,他知道陈鑫说得对,但心里还是堵得慌。
“进入厂区后,”陈鑫继续说,“我们从围墙外的小路靠近三号车间,时敬发你先找个隐蔽的位置,用弩箭在窗户上做个标记——比如射个小口子,让地牛知道我们来了。”
“他看到标记后,怎么出来?”杨振平问,“从窗户跳下来?那可是二楼,而且围墙也不矮。”
“我带了登山绳。”陈鑫指了指墙角的背包,“到时候从围墙扔进去,让他顺着绳子爬出来,我们在外面接应。动作要快,不能在一个地方停留超过五分钟。”
他顿了顿,语气沉重了些:“还有一种可能——如果地牛已经……不在了。”
时敬发和杨振平的身体同时一僵。
“那我们也要确认情况,不能让他曝尸在外。”陈鑫的声音有些沙哑,“但记住,确认后立刻撤退,不能恋战。”
没人说话,但都明白了他的意思。这趟营救,充满了未知和危险,最坏的结果,他们必须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最后,”陈鑫看着两人,眼神坚定,“我们是兄弟,要互相掩护,不能丢下任何一个人。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要一起回去,明白吗?”
“明白!”时敬发和杨振平异口同声地回答,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坚定。
计划制定完毕,三人立刻开始准备。
陈鑫检查了霰弹枪,确保子弹充足,又把登山绳、急救包、撬棍塞进背包,最后带上那把工兵铲。
时敬发将弩箭装满箭囊,又额外带了几支备用箭,检查了弩机的灵活性,确保万无一失。
杨振平则换上了一双耐磨的登山靴,把消防斧别在腰后,又往口袋里塞了几块压缩饼干和一瓶水。
一切准备就绪,三人站在楼梯口的防御工事前,深吸了一口气。
外面的世界,是怪物横行的炼狱。五公里的路程,每一步都可能是生死考验。
但他们没有退路。
王天凯还在等他们。
陈鑫看了一眼时敬发和杨振平,点了点头。
时敬发上前,小心翼翼地挪开防御工事最外面的一块木板,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和腐臭味从楼下飘了上来,混杂着尘土的气息,令人作呕。
陈鑫做了个“跟上”的手势,率先钻了出去。
时敬发和杨振平紧随其后。
三人猫着腰,沿着楼梯扶手,一步一步地往下走。
楼梯间里一片漆黑,只有从窗户透进来的微弱光线,能勉强看清脚下的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脚下时不时踩到黏糊糊的东西,不知道是血还是别的什么。
楼下隐约传来嘶吼声,越来越近。
陈鑫握紧了霰弹枪,时敬发举起了弩,杨振平则攥紧了消防斧。
营救王天凯的行动,正式开始。
他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楼梯间的黑暗中,只留下沉重的脚步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令人心悸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