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殿的铜炉白兰花在案头绽放,淡雅的香气萦绕鼻尖,却驱不散苏晚棠眉间的忧虑。自从皇帝开始频繁召见她商议国事,甚至将批阅奏折的书房都添了她的座椅,后宫的风向便彻底变了。铜镜里,她轻抚过鬓边皇帝亲手插上的玉簪,簪头的珍珠在烛光下泛着冷光,恰似那些藏在暗处的目光。
“娘娘,各宫小主送来的贺礼都堆满偏殿了。” 小桃擦拭着额角的汗珠,声音里带着不安,“可内务府送来的月例,却比往日少了两成。”
苏晚棠展开手中的密报,北疆残余势力蠢蠢欲动的消息刺得她心头一跳。更让她警惕的是,密报末尾用朱砂圈出的一行小字 ——“太后近日频繁召见贤妃之妹”。她将密报凑近烛火,看着字迹被火焰吞噬,突然想起昨夜皇帝说的话:“棠儿,明日陪朕去猎场,朕要让你看看朕亲手猎的白狐。”
猎场的秋阳炽烈,苏晚棠坐在皇帝身侧的马车上,望着远处奔驰的骑队。突然,一支箭矢擦着车辕飞过,射中前方的巨石。皇帝脸色骤变,将她护在怀中:“有刺客!”
混乱中,苏晚棠瞥见箭矢尾部的玄铁花纹 —— 正是太子旧部惯用的样式。她按住腰间软剑,低声道:“皇上,往西南角走,那里地势开阔便于突围。” 话音未落,数十名蒙面人从树林中冲出,为首的黑衣人冷笑:“苏贵妃,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剑光闪烁间,苏晚棠挥剑挡开刺向皇帝的匕首。她的素色裙摆沾满泥土,却在混战中发现黑衣人袖口露出的半枚玉佩 —— 与德妃的玉佩纹饰相似。“皇上小心!他们是...” 她的声音被马蹄声淹没,千钧一发之际,端王率领侍卫及时赶到,寒光闪过,黑衣人首领倒地,手中紧攥的纸条飘落:“事成之后,封你为后。”
回宫的路上,皇帝握着她染血的手,眼中满是心疼:“若不是你...” 他突然勒住缰绳,对随行太监道:“传旨,即日起,苏贵妃居椒房殿,非召不得入内。”
椒房殿的金丝帐幔在风中轻摇,苏晚棠抚摸着凤榻上崭新的织锦,耳边还回荡着各宫嫔妃的议论声。“不过是仗着皇上宠爱”“出身寒门也敢僭越椒房殿”。她望向铜镜中自己疲倦的面容,突然轻笑出声 —— 这看似无上的恩宠,何尝不是把她推到了风口浪尖。
三日后的宫宴上,气氛压抑得可怕。苏晚棠身着赤金翟纹大袖衫,头戴十二凤冠,在众人注视下走向主位。贤妃之妹柔嫔突然起身,手中的酒盏摔在地上:“皇上,椒房殿乃皇后居所,苏贵妃此举,分明是...”
“住口!” 皇帝拍案而起,龙袍扫落案上的果盘,“苏贵妃护驾有功,莫说椒房殿,便是这后宫...”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都该由她掌管!”
殿内死寂一片。苏晚棠注意到太后捻着佛珠的手微微收紧,端王则低头饮尽杯中酒。散宴后,她刚踏入椒房殿,便收到小桃浑身湿透送来的密信:“娘娘,各宫联合上奏,说您魅惑圣心,请求...” 信未读完,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
深夜,皇帝冒着雨匆匆赶来,龙袍上还滴着水:“棠儿别怕,朕已驳了她们的奏折。” 他将冻得发抖的苏晚棠搂入怀中,“明日,朕要昭告天下,立你为...”
“不可!” 苏晚棠猛地抬头,烛火映得她眼中含泪,“皇上,如今北疆未平,太子旧部伺机而动,若此时...” 她哽咽着说不下去,想起白天在御花园,看到柔嫔与北疆使臣的随从秘密交谈。
皇帝沉默良久,突然笑了:“棠儿,你总能看透朕的心思。” 他轻抚她的长发,“那便依你。不过...” 他从袖中取出一枚凤印,“这后宫,从此由你说了算。”
凤印入手的瞬间,苏晚棠感到沉甸甸的分量。第二日,她以协理六宫之名,裁撤了内务府半数与柔嫔有牵连的宫人。当她带着人查抄柔嫔宫中时,在暗格里发现了与北疆往来的密信,还有一张画着她生辰八字的巫蛊图。
“苏晚棠!你敢动我?” 柔嫔被侍卫押着,发间的珠翠散落一地,“太后不会放过你的!”
“是吗?” 苏晚棠展开密信,望向天边翻滚的乌云,“那便让太后看看,您与北疆勾结,意图谋害皇嗣的证据。” 她突然想起猎场那夜,黑衣人首领的话,心中一阵发凉 —— 原来他们的目标,从来都不是她,而是皇帝腹中本就不存在的 “皇嗣”。
消息传开后,后宫人人自危。苏晚棠却在此时颁布新规:缩减各宫用度,将节省的银两所购粮草送往边疆。她站在椒房殿的台阶上,看着宫人搬运物资,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贵妃娘娘好手段。” 端王的声音带着赞赏,又藏着一丝忧虑,“只是你树敌太多,连太后都...” 他的话戛然而止,远处传来悠扬的钟声 —— 是太后召见的信号。
踏入慈宁宫,檀香混着药味扑面而来。太后斜倚在榻上,手中的佛珠突然断裂,木珠散落一地:“棠儿,你可知,哀家为何一直护着你?” 她盯着苏晚棠腰间的螭纹玉佩,“因为你像极了年轻时的哀家,可哀家不希望你,重蹈...”
话未说完,小太监匆匆来报:“太后,北疆十万大军压境!” 苏晚棠与太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她握紧手中的凤印,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而皇帝的专宠,既是她最坚实的后盾,也成了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在这波谲云诡的局势中,她必须步步为营,才能在恩宠与危机并存的后宫,继续书写属于自己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