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陆家贵主动把庄月惠安排在了自己身边,热情地指点她品尝宝坛县本地的一些特色菜,甚至还亲自动手给她夹了两次菜。
全桌的人都看得出这两人暗流涌动的情愫,但谁都没点破,包括有些不开心的何雯英。
傍晚,庄月惠正躺在宾馆床上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打开一看,竟然是陆家贵的贴身秘书何雯英。
何雯英面无表情地道:“庄小姐,陆董想邀请你去河边散散步、聊聊天,顺便醒醒酒。”
庄月惠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脸上飞起一抹红晕,强自镇定道:“好的,我换双鞋。”
何雯英道:“陆董在一楼大厅等你。”
说完,强忍着与庄月惠开撕的冲动,转身小跑到电梯口,坐电梯先下去了。
一个人站在电梯里,何雯英心里那股酸涩和委屈几乎要溢出来。
跟了陆家贵这么久,贵哥也没有其她女人,她内心终究还是有了不切实际的幻想,希望自己能修成正果,真正与贵哥结婚,成为真正的陆夫人,一同享受亿万富翁的荣华富贵。
没想到,这个省电视台的记者一来,贵哥就沦陷了。
凭什么?
就因为她读过大学,是个记者,长得漂亮有气质吗?
那自己算什么?
真的就是个暖床丫头,连陪他散步的资格都没有吗?
电梯到了一楼,即将打开的时候,她死死地咬着嘴唇,指甲掐进了手心,抹了抹眼角,才没让眼泪掉下来。
走出电梯,来到一楼大厅的休息沙发前,何雯英强忍着委屈汇报道:“陆董,庄小姐已经答应了,她换双鞋就下来。”
陆家贵抬头看了强忍泪水的何雯英,向她招了招手,待何雯英磨磨蹭蹭地走到他身前,陆家贵抓住她的手一把拉倒在了自己怀里:“怎么,吃醋了?”
何雯英将头埋在陆家贵怀里,哽咽道:“不敢。”
陆家贵在她耳边低声道:“我们俩知根知底,只要你听话,我身边永远有你的位置。”
何雯英大喜:“真的?那这个庄小姐怎么办?”
陆家贵呵呵一笑道:“她不过是一个记者,每天东奔西跑接触那么多人,谁知道她在大学、在单位有没有谈过恋爱?所以,我只是玩玩,调剂一下生活而已,我最喜欢、最放心的还是你。让保镖送你回去吧,别乱吃飞醋了。”
何雯英撇撇嘴:“哼,男人。”
然后起身招呼女保镖兼司机席佳、米婷送她回别墅。
将何雯英哄回去后,庄月惠也换好鞋来到了一楼大厅,陆家贵招呼她离开酒都宾馆,沿着人行道来到河边散步。
八个保镖分布在前后50米范围内,既听不到他们俩聊天,也可以随时冲过来救驾。
这个年代的宝坛县城市人口不多,城市污水也少,义泉河是很清澈的,夏天有很多人在河里钓鱼、游泳,很热闹。
陆家贵和庄月惠并肩行走在河边步道上,月光拉长了他们的影子,晚风带着盛夏的炙热拂面而过,让本就见色起意的两人心里更加炙热。
偶尔有认识陆家贵的打招呼,陆家贵也都面带笑容地进行回应,没有傲慢。
陆家贵和庄月惠聊着自己小时候的经历,聊着当初宝坛县的富裕,以及老酒厂没落后的萧条,还有他未来的理想。
庄月惠从陆家贵的话语中,了解到了一个更加立体的陆家贵:既有商人逐利的职业操守,也有回报社会的崇高理想。但总体来说,是在自己挣到钱后再力所能及地回报社会,而不是当圣母。
这是一个有着崇高理想但做事很务实的企业家。
尽管陆家贵比庄月惠小了好几岁,但庄月惠感觉到,自己在陆家贵面前就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陆家贵的很多话语都直指社会本质,与这个时代崇洋媚外的许多思想都大相径庭。
最明显的就是,陆家贵言语间相信华国一定能实现复兴,华国老百姓的生活将来不会比欧美日韩等发达国家过得差。
在这个刚刚放眼看世界,国人觉得外国所有东西都发达、先进、完美,自己所有东西都很落后的时代,是很异类的。
但偏偏陆家贵自身的实力摆在这,亿万富翁的财富和带领宝坛老窖短短一年就实现复兴的超强商业能力,让人不由自主对他的话产生信服。
然后聊到陆家贵接受的采访,庄月惠忍不住道:“你在采访里说的那些关于国企改制、国有资产流失的话,很令人振聋发聩,但你不怕得罪人吗?我知道不少人就靠官商勾结、侵吞国有资产利益挣第一桶金。”
陆家贵停下脚步,看着流淌的河水和河里戏水的市民,语气中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高瞻远瞩:
“得罪人?我不怕得罪什么人,你看我身边,永远都跟着几个,甚至十几个保镖,上不得台面的阴招是伤不了我的。”
“那么,他们只能玩商业手段,论商业手段我可不怕任何人。”
“说回国有企业改制,很多人以为现在低估土地、厂房、设备、品牌价值能捡便宜,殊不知,这些都是隐患。”
想到后世的胡润杀猪榜,那些靠不光彩手段发家的所谓富豪,习惯了官商勾结、不法获利,收不住手,终有一天会遭到清算的。
陆家贵一副义正言辞的高大形象,斩钉截铁地道:
“国企改制,本身就是因为经营不善,才不得不对外承包或出售的。”
“如果这时候收购人为了侵吞国有资产,故意低估土地、厂房、设备、品牌价值,本质上就是在中饱私囊、贪污腐败犯罪。”
“所以,我按实际价值评估、付款、承担债务,虽然成本高点,但心里踏实,无论政府还是原厂干部职工都服气,没有任何隐患。”
“哪怕有人污蔑举报,我也不怕翻旧账,不怕上级来查证。”
“做企业,尤其是想做百年名企,地基必须得打正,歪门邪道也许能风光一时,但终究是空中楼阁,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塌房了。”
“我不想我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宝坛老窖,十年八年过后,突然被人举报说当初收购时涉嫌侵吞国有资产,然后被政府调查、甚至最后把我自己送进牢里。”
“我情愿少赚点,也不会给自己留下隐患,更不会连累跟着我打天下的干部职工。”
随后,陆家贵又顿了顿,语气缓和下来,带着一丝自嘲:
“当然,我也不是圣人,如果赚不到钱的买卖,我是不会做的。”
“因此,我愿意老老实实按实际价值评估收购老酒厂的前提,是我认为老酒厂收购下来后能赚钱,不会让我亏本,所以我才愿意这样做。”
“能在自己赚得到钱的情况下,才谈得上良心,才长久。不然,没有足够的实力,当圣母只是个笑话。”
“事实证明,我的眼光没错,宝坛老窖公司不仅能赚到钱,而且赚了不少,我也算是投资正确了。”
这番话彻底击中了庄月惠的心。
眼前的男人,强大、自信、目标清晰、有方法有策略,有着超乎年龄的成熟和魄力,既深谙商业规则的精明冷酷,又有着令人心折的社会责任感和长远眼光。
他毫不掩饰自己想赚钱、想享受富裕生活的心思,却又能将这份利益与家乡发展、员工福祉、社会和谐发展完美结合。
这种矛盾而强大的魅力,让庄月惠心跳越来越快,看向陆家贵的眼神中充满了更深的崇拜和仰慕。
当然,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体面人,也不可能初次见面就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只是随着聊天的深入,将对方当成了一个可以倾诉的红颜知己罢了。
要真正突破禁锢,还需要更多时间的互相了解和经营。